顾偕手臂撑在朱砂身体两侧,抬起一只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珠。朱砂还没从高潮中恢复过来,胸腔急剧起伏,双眼直勾勾注视着虚空。
车里没有安全套,顾及她不好清洗,才没射在里面。半勃的性器贴着朱砂腿根磨蹭,正有抬头的趋势。
这时朱砂却推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背对着他抽了张湿巾擦拭下体。
顾偕悻然点了根烟。
“温时良查到赵凯源养了一个好苗子,能打进棒球联盟的那种天才,几乎是下一个大谷翔平。他耗费心血培养了这孩子三年,打算今年秋天联赛出道,只不过这小孩的生日是9月17日。”
顾偕一瞬间就明白了朱砂的意思。
在金融街可投资不仅仅是股票,人也是赌局的一部分。
有些大佬会投资有运动天赋的小孩,稍微出点钱让他们接受专业训练,一旦小孩受到俱乐部青睐,签约金将是这些年支出的几百倍。
赵凯源喜欢棒球,自己经营了两家棒球俱乐部,但旗下球员大多资质平平,没有能在全国联赛夺冠的明星选手,这让赵凯源这种走路鼻孔朝天的人不爽了很多年。
如果这小孩是下一个大谷翔平,那这小孩为他带来的巨额收益反而是其次。
恰好,顾偕在棒球联盟颇有点影响。
仇富,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当一个人只是比周围其他人有了一点点钱时,有人落难他不帮忙,大家只会在背后骂一句小气抠门。然而当一个人特别有钱时,全世界的目光都会紧盯着他,随时随地要他拿钱出来,要他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地球延续、为了更美好的明天做贡献。
柏素素出身豪门世家,慈善是她一生的事业。
顾偕与她结婚后,他的私人基金会终于走上正轨,不再凭着私人喜好随心所欲,挥霍乱捐。他的名声也从一个不孝子、有钱的混蛋逐渐成为热心公益的慈善家,从这方面来讲,柏素素相当于他的黛安娜王妃。
而在此之前,顾偕每年都要向棒球联盟捐两三个亿。
如果他开口要求将原本定在9月19日的全国联盟初选赛向前挪三天,没有人会不给偕神面子。
只不过赵凯源的天才少年会因为不满十四周岁,与秋季赛擦肩而过,不得不等到来年的春季选拔赛才能出道。
职业运动员生涯短,耽误不起半年的黄金时间。
顾偕靠在座椅上吐了口烟,上半身裸着,任由半勃的性器吊在裤子外。车窗玻璃挡住了天光,侧脸在烟雾中朦胧不清,半晌,他哑着嗓子问:“你想直接抢人家的地?”
朱砂扔掉湿纸巾,背对着顾偕穿好裤子,闻言脸上浮起一丝得意:“赵凯源正在开发‘海豚生鲜’二期,想在生鲜这行当老大,时效性得上去吧,供货商得跟得上吧,我可以把我在‘曹风’的都股份给他。”
“就算赵凯源在‘曹风’董事会占了大头,能换上听他话的CEO,但‘海豚生鲜’能做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从账面上你给他股票比地皮价高,好像他不吃亏,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只不过画了个饼。”
顾偕神色淡漠,望向朱砂的眼神中多了点审度的意思:“垃圾场这事儿,你吃肉,他喝汤。你不爽他喝汤,但确实是你自己的失误。”
“是我得意忘形了,”朱砂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手指一顿,略微偏过头,侧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浮现出尖锐轮,“但如果连我这么有钱的人都不能随心所欲,那要这么多钱干吗呢?”
顾偕手指轻轻一弹,烟灰簌簌扑落:“那备用计划呢?”
“让赵凯源为他的好苗子伪造出生证明吧,”朱砂向前倾身,大半个上身几乎伸进了驾驶室里。口红顺着唇纹染上一层深红色,嘴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我就是要抢这块地。”
烟头抵在烟灰缸上掐灭了火星,顾偕鼻腔里喷出最后一口烟,略微抬头望向朱砂,眉骨阴影中的瞳孔淬着寒光:“所以,你来找我,是补给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朱砂嫣然一笑,大有被戳破也死不承认的意思,“顾先生您没爽到吗?”
顾偕慢悠悠道:“我要是不同意为你开这个口呢?”
朱砂已经穿戴整齐了,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刚和自己的老板在车里来了一发。
她跪在车座上,手臂拉过顾偕的脖子,将刚涂过口红的嘴唇紧贴了上去。
顾偕面无表情,任她的舌尖如何像叩门一样舔吻他的唇缝,也不松开牙关放她的舌头进来,只是略微低眼看着她,这个角度让他的颌骨线条看起来锋利坚硬。
半晌,朱砂松开他,声音嘹亮又干脆地喊道:
“谢谢顾先生。”
被莫名架上制高点的顾偕不吃这套:“这样就够了?”
“那再来一发?”
顾偕几乎被她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了?”
朱砂诚恳地眨眨眼:“反正不是按摩棒。”
手机嗡地一声响,朱砂低头扫了一眼屏幕。
“我要去大战赵凯源了,顾先生午安,顾先生再见。”
朱砂又在顾偕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转身开门下车。
车门砰一声再次关上,封闭空间内满是交合后的腥膻气息。
顾偕上半身赤裸,西装裤的裤链敞开着,胸肌和腹肌在昏暗中显现着流畅的线条,顺着人鱼线向下,茂密的耻毛丛中趴着软下来的阴茎。
少卿,他抬手把阴茎塞回内裤里,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衫。
盛放着优昙雾兰的培育箱猝然丛衬衫下冒出来,顾偕目光移到箱子上沉吟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白清明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喂?Boss有何吩咐?”
“我拿到兰花了,你去找个专家来验真假,如果全世界只有七株,恐怕我国境内就能有十株。”
·
深蓝资本。
“您又说对了。”
午后日光刺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都拉上了窗帘。暗淡的天光隐隐勾勒着顾偕挺拔的身影,他一回头,对上了白清明似笑非笑的眼睛,旋即转身从窗前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我找了一位专门研究优昙雾兰的植物学家,他说今年光是上半年,已经六七个人找过他验花。”白清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过这盆花确确实实是优昙雾兰。”
顾偕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自然界内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叶子,但其实根茎才是植物的指纹,老教授拍下了所有他验过的优昙雾兰,”白清明滑开iPad屏幕,调出一张又一张的植物根茎照片,“对,这些花的根茎脉络完全相同,DNA一模一样。”
顾偕锋利的眉心一皱,问道:“这是克隆花?”
“优昙雾兰这两年在顶流圈子里是一种时尚,第一因为禁止交易,第二因为稀有。私人手里的花肯定不合法,但非法对于有钱人来说还不够刺激。全世界就七株,想搞到第八株,光有钱有势哪行,还得有特殊本事。
“没人知道第一株克隆花是怎么来的,但很快就有第二盆、第三盆……这些人和您一样,拿到花先验真假,一盆两盆还能瞒住,克隆花一多,就能验出来了。
“能搞到克隆花的人也都非富即贵,哪有人愿意这么被打脸的,所以这些人达成了一个共识,不公开自己手中的优昙雾兰,而在社交媒体上炫富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让花入个镜,您看这张……”
白清明在iPad上调出一张照片,画面四分之三内都是一个女人吃冰淇淋,他用两指放大了屏幕上的图片,指向背景中的书架,一盆与此刻办公桌上完全相同的优昙雾兰静静摆在上面。
“您看,这就是‘藏’起来的花,越隐秘越刺激,有克隆花的人心照不宣地结成了一个小圈子,就也是我之前和您说过的,丹利王妃、巴西前首富、法拉麦老板这些人。”
顾偕缓缓点头,神情也肃穆起来。
——怪不得向天渊说让给了他一个席位。
“您要是把这盆克隆花送给朱小姐,相当于给她一张兄弟会、姐妹会的入场券,‘你有花,你就是我的姐妹,你有事儿我罩着你’,对朱小姐的人脉来讲是个不错的礼物了,”
白清明不愧是人精中的精子,精子中的人精。双眼微微一眯,挑起一挑眉毛,像只成精了的男狐狸,得意道:“不过,我知道您专治各种不服,还真有一个人知道母花的下落。”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推到顾偕面前。
——盛裴,电话:17****46350
“她是个调查记者,追优昙雾兰的线索追了五年,我估计她是想用优昙雾兰的报道拿普利策新闻奖,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了解这些花的来龙去脉。”
“你应该叫白精明。”顾偕悠悠道,“记者有什么条件?”
“她要和您见面,今天晚上,四点半,在这家店。”
顾偕手机嗡地震了一声,白清明将地址发了过来。
——阿陈面馆?
顾偕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那异样转瞬即逝。
他问:“既然所有花的DNA都是一样的,那我怎么知道哪盆是母花,哪盆是克隆体?”
“树看年轮,花看根茎。老教授说,他验过克隆体花龄都在两年以下,很可能十几年前您在黑市里见到的那盆是这些克隆体的母花。”
·
“红皇后就是红皇后,单刀直入够爽快。”
开源资本会客室,天光穿过窗玻璃,在虚空中投射下一道笔直的光带。
赵凯源本人年过七十,他这个年纪在金融街上继续拼搏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大家都会精心打理外表,让自己看上去年轻一些,哪怕不做医美去皱,也会染黑头发。但赵凯源这一头白发,据说从四十几岁就开始养着,熬过了花白时期,现在终于能骄傲地顶着了。
“这块地晾了三十多年,始终让老夫这心口堵得慌,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赶上顺风车,让大名鼎鼎的‘红皇后’亲自给我扫地。老夫一把年纪了,也不是没在圈里折腾过,作为你的老前辈,小姑娘,你想玩什么我门儿清。礼,是曹风的股份,兵,我的好苗子。”
赵凯源与朱砂面对面坐着。玻璃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女助理端来两杯茶,轻轻放到茶几上。
“人活一世,逐名逐利,名、利老夫都有了。江山终究是年轻人的,可我们那个年代讲究一个‘道’字,后辈知道要尊重前辈,”赵凯源端起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吹了两口,摇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逆天无道,狂妄嚣张。”
朱砂没有打断赵凯源,任由他滔滔不绝讲下去。
“所谓‘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眾,欲见威於敌者,谓之骄兵,兵骄有灭’,”赵凯源抿了一口热茶,“年轻人嘛,多犯几次错对你们有好处,‘红皇后’再强也是个女人,犯错是你们女人的特权。”
朱砂浅色的瞳孔盯着他,甚至嘴角似乎还有点笑意。
茶杯咯噔撂在桌面上,赵凯源翘起了二郎腿,略微扬起下巴,说道:“廉颇老矣,但能让‘红皇后’的不败纪录终结在老夫手里,别说让我的人少打半年联赛,就算让他终身禁赛,老夫也无所谓。”
“您说的对。”朱砂终于开口说话。
房间内的气氛在安静中变得诡异。赵凯源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显然没有把她当回事儿。
“路,我给您清了,”朱砂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声音平静柔和,“但您,能不能走下去,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她转身出门,高跟鞋当当敲过地面,步伐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气,匆匆穿过人影忙碌的走廊。
电梯叮咚一声向两侧打开,朱砂拨出电话:
“喂?顾先生,您在‘可临’是不是有两个董事会席位?”
“怎么了?被欺负了?”
顾偕偏过头将手机夹进颈窝里,双手正在水龙头下冲水。
“我要换个听话的首席执行官。”
顾偕从洗手间墙壁上抽了一张纸,擦干手上的水,这才握住电话,说道:“嗯,我有百分之十四的流通股。”
“呵呵,”朱砂笑道,“赵老前辈想让我为他扫地,但我向来只扫墓。”
顾偕笑道:“那你得扫得干净点。”
电梯行至一层开门,朱砂大步迈出电梯,日光当头照来,映得她瞳孔里淬着寒光:“当然。”
二十年前,阿陈面馆只是一个路边摊,六张折叠桌,一柄遮阳伞,啤酒自取,免费加汤,来往食客是附近的妓女和混混。二十年过去了,下城区还是那个混乱肮脏的环境,老板从小陈变成了老陈,简陋的面摊也有了自己的一间房。
坐落在下城区贫民窟的面馆,谈不上什么装修样式,桌椅板凳普通简单,四面白墙被虽然烟熏得发黄,却擦得一点油污都没有,正因如此才能让洁癖晚期的顾偕迈进大门。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穿过大堂,停到餐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前坐下。
“偕神肯为了一盆花屈尊到这种地方吃饭,看来真的很想要这盆花。”
坐在餐桌对面的调查记者年。
纪约莫三十来岁,身穿男款T恤与牛仔裤,齐耳短发利落潇洒,无框眼镜后的双眼微微闪烁着精明的光。
顾偕冷冰冰说道:“别废话,你知道这家店曾经是我罩着的。”
正巧这时胖老板笑呵呵地端着餐盘走来,一碗汤面推到记者面前,一杯白开水推到顾偕面前:“顾先生,您的水。”
顾偕朝他客气地一点头:“谢了,阿德。”
盛记者把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汤面推到一旁,毫不在意顾偕的冷漠,径自说道:“我不仅知道您曾经罩过这家店,还知道您当年身上背着事儿,各路人马都想要您的命,您还每天早上大摇大摆地来阿陈摊上吃面,然后有一天,您吃碗面,单枪匹马闯进人家老大婚宴上,灭了他全家。”
顾偕眉眼没有半分波动:“想问什么直说吧,我会让你拿普利策奖的。”
“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儿,”裴记者从身旁座椅上的大双肩包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打印稿,用指尖按着稿纸转到顾偕面前,“这是独家传记和授权书。”
顾偕一声没吭,示意她继续说。
“我深度调查了您二十年的发家史,”盛记者取下别在T恤衣领的圆珠笔,“这世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比我更了解您。”
“口气不小。”顾偕冷笑道,“今天中午我刚听了相似的话。”
“如果您指的是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优昙雾兰,那没错,”盛记者从桌上抽来一张餐巾纸,提笔在餐巾纸上写字,“这是母花的主人的地址。”
“一个条件,”顾偕挑着眼皮瞧她,没往纸上瞟一眼,“把朱砂在你的书里删干净。”
“朱砂小姐是您身边最重要的人,没有她怎么能叫传记呢。”
“删掉,”顾偕不容置疑,“我可以派别人去查母花,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拿到我的授权。”
盛记者沉默片刻,说道:“好吧,她在第六章到第八……”
顾偕拿过她的笔,在授权文件下方签名处写道:
有关朱砂的一切信息,不准用化名、匿名处理,相关事件全部删除。顾偕。
顾偕端起玻璃杯,将白开水一饮而尽。旋即站起身,往外走,冷冰冰丢下一句:“把面吃完再走。”
盛记者望着他的背影诧异道:“您都不看看我写了什么吗?”
“没必要。”
顾偕在盛记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朝大门外走去,与坐在门口剥蒜的胖老板点了点头,旋即迎着傍晚的风消失在黄昏中。
餐桌上,汤面冒着徐徐热气,水杯下压着一张钞票,圆珠笔在签了名的授权书上斜投下一道浅色的影子。
半晌,盛记者自言自语般感慨道:“这哪里是一盆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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