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绪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胳膊,转身把他拖拽起来,他根本无力反抗,踉跄地跟在后面,沈美茗本来要替他挡一把,却只攥住了衣角,最后也在梁绪的力道下脱了手。
“小绪!你要干什么!”沈美茗的焦急掩盖了平时优雅的姿态,她知道坏事了。
梁绪钳住安音璇还觉得不得劲,把画随便扔在了走廊上,腾出两只手一用力把他扛在了肩上,拉开自己卧室的门,回头说了句:“妈,你别管。”然后“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落了两道锁。
安音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被摔到了床上。他从头到尾都没反抗,有些事总要他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撑着床,坐起来缓缓道:“梁绪,好久不见。”
他们有半年没见了,之前无论是白雁岚还是沈美茗跟他提起,他都坚定地没有再去找梁绪。如今见了面,原来那双放浪不羁的眼底也会青黑一片,原来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上也会布满胡茬,原来那片吻过自己的唇也会苍白干裂。梁绪似乎从头到脚都在叫嚣着“疲惫”二字,说不心疼是假的,这是他从心底里依赖过的人。
半年,其实不长。但半年,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梁绪平复了一下气息,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烟点燃,猛吸几口才问道:“没什么想解释的?”
“没有。”
梁绪把烟架在了烟灰缸上,火星如同怒火,在一点点燃烧他的理智,他嘴角紧绷点点头:“春节发生了三件事,咱们分手、陈郡山给你写歌、我妈收你为学生。你告诉我,这三件事有没有联系?”
“有。”
他多希望安音璇说没有,就算是骗自己也好,可这个曾经捧在心尖上的人现在连欺骗都不舍得给他了。
“你跟陆悦扬上床了?”
安音璇迟疑片刻:“是。”
三个问题,三个答案,让梁绪整个人都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他曾经以为分手带来的副作用是最痛苦的,那种思念、那种心被撕裂的痛感让他终生难忘。但他太天真了,那不是最痛的,比起现在远远不是。
“多久了?”
安音璇知道他是问自己跟着沈美茗学习多久了,他如实道:“四个多月了。”
“你春节答应跟我分手是因为搭上了陈郡山,我还纳闷怎么那么痛快。年会那天晚上,白雁岚没有同意的交易,你去了。”梁绪拼凑出了一个合情合理却又残忍的事实,说道:“然后你去找我妈,你用我们的分开当筹码,所以我妈答应教你。我想想看,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陆悦扬的呢?那天春节在温泉酒店?还是在岛国?你明知道雁岚爱他爱到疯狂,但这都不重要了,你一步一步处心积虑地向上爬,你已经成功了。”
安音璇咬着唇不说话,梁绪的推断没有错,不管实际发生了什么,或者他出于什么动机,但这番话他无从反驳。
梁绪狠狠地说道:“安音璇,是我小看你了。”然后长舒一口气,抄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就砸向他。他没有躲,烟灰缸擦着脸颊飞过,最终摔在身后墙上砸得粉碎,脸上顿时多出一道血印。
梁绪又一脚踹翻了茶几,声音大得吓人,所有东西七零八落,安音璇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知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沈美茗听见了屋里的动静,拍着门,大声喊道:“梁绪!你别冲动!是我刻意瞒着你,是我的错!你别伤害小安!”
梁绪置若罔闻,这么多件事叠加起来,跟沈美茗有没有瞒着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这是他跟安音璇之间的事。
“为什么?”梁绪颓然地用手捂住眼睛,崩溃地问道:“我对你不够好?”
安音璇平静地说:“我要的你给不了。”
“你要什么我给不了?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就想让你跟你弟能过上好日子,你还想要什么?!我是对你不够关心,还是对你不够大方?我从没有对一个人那么上心过,我给你做饭,带你出去玩,把我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双手奉上。”梁绪喘着粗气说道:“你真的太贪心了。”
“是,我贪心。”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出神,说道:“我想要唱歌想要成名,除了生活下去我也有梦想。”
“你有梦想?”梁绪笑得很难看,问道:“你的梦想就是靠跟别人上床来实现?!”
他抬起头争辩道:“别人这么说我都无所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难道不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这么想吗!”梁绪吼道:“甚至对你来说,我都不算一个特别的伴侣,我只是一块垫脚石,你达到目的,就把我踢开,感情在你心里算个屁!你通通不需要!”
也对,他和梁绪就是这么回事,交易一场,又怎么有理由说服梁绪相信他呢,也许有些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
“你我终究是不同的人。”安音璇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想要得到跟白雁岚一样的机会,就要付出更大更多的代价,我得不到的东西对于白雁岚这样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甚至是他不屑于得到的。这不怨任何人,这就是现实。”
“你跟我谈现实?”梁绪质问道:“现实是这里坐着一个爱你护你的人,你全然看不见,却执着地要去抓住虚无缥缈的承诺。这就是现实!”
梁绪指着门口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你,到我死的那一天都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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