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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来荷花池,他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便从手机里找出了一张跟于哥拍的合影洗出来带在了身上。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于哥给他买了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他感动得差点儿掉眼泪,于哥在一边大笑搂着他的肩膀,调酒师抓拍到了这一幕。
    这张照片很有意义,他想送给于哥留作纪念。
    推开荷花池厚重的大门,果然于哥正在吧台擦拭玻璃杯,他刚想上去寒暄两句,于哥冲他努努嘴,他随着那方向看去,王威已经坐在卡座等他了。
    他点头致意,又转过来对于哥说:“给我两杯莫吉托,谢谢。”
    于哥摆了个“ok”的手势,他便朝卡座走去。
    “好久不见。”王威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他摘了帽子坐在对面。
    王威像个老朋友一样,说道:“看你精神不错。”
    他笑笑没说话,王威闲聊道:“你在这唱了四年,我待了八年,算是你的老前辈了。”
    “我们把青春都留在了荷花池。”他垂眸说道。
    “你顶多是把青春期留在了荷花池。”王威感叹道:“我是真的老了。”
    “您不是老了,您是胖了。”
    王威哈哈大笑。
    这时于哥端着两杯冒着凉气的莫吉托过来,分别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杯垫上,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未发一语便走了。
    他窘迫道:“没认出您来,真是……”
    王威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又问:“新工作还顺利吗?”
    他喝了一口酒,薄荷叶清凉的感觉在喉咙中散开,非常舒服,摇摇头道:“不顺利。”
    “听说你找到了沈美茗当老师?这还不算顺利?对了,梁少还好吗?他后来又给我介绍了几个活儿。”王威知道他和梁绪的关系,联想到沈美茗是梁绪亲妈,倒是有了合理解释。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跟梁绪很久没见过了。”
    王威显然是一惊,随后又宽慰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怕安音璇尴尬,他主动换了话题,说道:“你现在唱得跟以前很不一样,沈美茗的确厉害。”
    “沈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从最基础的开始,她帮我找到了最适合我的唱法,我才有了改变。”
    “她是个好老师,段殇也是她带出来的。”从结果上来看,沈美茗功不可没,王威很尊敬她。
    提起段殇,安音璇好奇地问道:“您能跟我讲讲Swtich的事情吗?”
    “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讲的。”王威以前体型是高瘦,现在是壮实魁梧,仔细看看眉眼其实变化不大,就是脸型完全不一样,双下巴都出来了,而且原来那头爆炸式长发也被秃顶代替了。
    安音璇像个为了让家长讲故事而撒娇的小孩,一只胳膊撑在桌上托着脸颊,说道:“我看过所有的演唱会,但更想听您讲。”
    王威算是妥协了,眼神逐渐深邃,追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十几年前,大家还在听靡靡之音的时候,段殇就大胆地唱起了摇滚。你知道他最厉害的是什么吗?他唱现场和唱片中的音色完全一样,甚至于live还更加有激情,他音域宽广,唱功稳健,我后来真是没有再见过这样的人,你别介意。”
    他也表示赞同:“我和他不一样。”
    “嗯,没错。他比你跅弢不羁,当然这次听到你唱的歌,感觉束缚在你身上的东西也渐渐解开了。”王威继续道:“那时候的段殇,没有什么能牵制他或者难倒他,他是Swtich的主心骨,所以他走了,Swtich缺少了灵魂,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了。”
    安音璇喝光了一杯莫吉托,杯子里的冰却还没怎么融化,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酒,而是解暑的饮料。
    “最红的时候呢?”他兴致盎然地问道。
    “其实我们从录制第一张唱片到爆发性地成名,中间并没有太久,也就是一年的时间,然后就开了全国巡演,正在准备录第二张大碟的时候,他就……”王威顿了一下,“所以前前后后不到三年的时间,开始与结束都是断崖式的。”
    “不过留下了很多影像,而且也影响了后面很多人,摇滚乐的复兴就是被你们带动的。”他中肯地评价道。
    “但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王威也将酒一饮而尽,当年的悲痛与遗憾卷土重来,沉声道:“只是昙花一现。”
    安音璇的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意有所指地问道:“那种感觉好么?我是说,站在舞台上,聚光灯都为你而亮,万众瞩目。”
    王威不明所以,“你问这个有意义吗?”
    “当然有,因为我从没感受过。”
    隔着一张圆木桌,王威感受到了安音璇从未有过的强势气息,他错开了眼神,敷衍道:“那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了。”
    杯子里,没有了液体的冰块融化得很快,外壁一层雾气也变成了水珠滚落下来,润湿了纸质的杯垫。
    安音璇郑重地说道:“给我伴奏,就不会成为过去,我们就还有将来。”
    “不可能。”王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您是说我不可能红?还是说您的吉他不可能为我而弹?”
    王威很无奈,只道:“都不可能,现在要达到段殇的高度根本就不现实,不是说你不好,是时代不同了,时势造英雄你懂不懂。更何况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乐队,我不想被困在以前的日子里走不出来,就像陈郡山一样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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