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龚文也在现场,在亲眼看过闻羽的表现后,之前带有的偏见也烟消云散。
当天的拍摄结束,季临感觉跟做梦似的,回到酒店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跟闻羽演了一天的戏。
等真正回过神的时候,他也已经精疲力尽,觉得很累,身心都有一种无力的虚脱感。
之前也没有这种累到精神恍惚的时刻,可能是因为对方是闻羽,他在情绪高度集中的同时,又时刻神经紧绷,怕出戏,怕自己无法忽略面前的人是闻羽。
跟与邵野拍戏时不同,他没办法全情投入,闻羽是会让人分心的存在。
只是季临没想到,闻羽的表现力竟然这么好。他不禁犯嘀咕,这人表演天赋这么高,说不定平时就是个擅长伪装的人。
反正闻羽对季临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季临是一概抱有警惕性的。
闻羽最会蛊惑人心,尤其是季临的心。
闻羽觉得季临是个小骗子,季临觉得闻羽是个摄魂师。
本质一样,都是伪装者。只是闻羽的手段要比季临高超些,他懂得知进退,永远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像只野猫,忽冷忽热,若即若离,黏着你的时候你的身心会得到巨大的满足,但你又不敢主动接近他,怕一旦越过安全距离,他就逃得无影无踪。
比如刚才,季临好不容易豁开脸皮主动邀请闻羽一同吃晚饭,竟然被无情地拒绝。
季临觉得自己跟闻羽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忘乎所以得都快以为自己要抓住闻羽的手了,结果那人又缩回去了。
明明白天拍戏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相处那么自在,拍摄结束后态度又莫名其妙地变冷淡了。
季临此刻异常的玻璃心。
饭也不吃了,蒙上被子就睡。
这件事是季临敏感了,闻羽会拒绝邀请只是因为临时有事——老爷子不知从哪打听到的剧组拍摄地,竟然追到了片场,闻羽接到管家的电话后,心情瞬间不悦,季临拍戏拍糊涂了,脑子不大灵光,诚惶诚恐,邀请被拒后,一见闻羽这不耐烦的神情,顿时就玻璃心了。
闻羽心里烦躁,也没多想,阴着脸去见了老爷子。
老爷子说的,不去见他,他就去找导演,导演不见,他就去找制片人。
这事他干得出来。
两人约在附近的一家茶馆里。
老爷子找闻羽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兴师问罪,他哪一次找闻羽不是为了找麻烦。
闻羽有时候都觉得,老人家是年纪大了,身边没人说话,实在是孤独得难受,才会一次又一次在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孙子面前寻找存在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闻羽实在很厌烦这个古板又刁钻的老东西。
老爷子见到闻羽剪短的头发,脸色很明显地变了变,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直说。”闻羽在他面前坐下,懒得与他多言,“我很忙。”
“忙着拍戏吗?”老爷子冷哼一声。
他对闻羽永远是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
闻羽不知道他上哪得知的自己客串电影的消息,不仅如此,他还知道电影的主演是季临,是上次在闻羽家里对他指手画脚的那个孩子。
老爷子当然是反对闻羽进娱乐圈的,质问他:“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又跑去演电影了?还有那天在你家遇到的那个男生,他原来是明星?”
闻羽撩起眼皮淡然地看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老爷子冷脸瞪着他,怒道:“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闻羽提高了嗓门,上次老爷子揪他头发的事他还耿耿于怀,不可能随便翻篇就过了,“您想说什么?是觉得当明星丢面儿,还是觉得我在荧屏上出现会让您丢面儿?”
“我这么说了吗?”老爷子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您不就是这么想的吗?”闻羽语气冷淡,“怎么,我要是不按照您心意来,您是不是还要差人去剧组闹事啊?”
老爷子脸色一沉:“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您请便。”闻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忽然问:“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演电影吗?”
老爷子默不作声,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闻羽就是要激怒他:“是为了上次在我家的那个男生。他叫季临,我心里有他,所以我要演这个电影,跟他一起。”
出乎闻羽的预料,老爷子竟然没有大发雷霆,闻言眼眸很明显地颤了下,但也只是不发一言地瞪着他。
良久,老爷子才冷冷地开口:“跟你爸一样。”
轻飘飘的五个字,重重地打在闻羽的心上。
闻羽抬眸,眼神冰冷地瞥他一眼。
老爷子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过来扶我一下,我有点头晕。”
闻羽皱了皱眉。
管家收到吩咐立马进了茶馆包厢。
“扶我出去吧。”老爷子声音有气无力,可能是情绪崩坏到临界点了,闻羽竟然没有遭到劈头盖脸的责骂。
管家扶着老爷子起身。
“跟你爸一样啊……”老爷子喃喃道,面露苦笑。
闻羽低声道:“您不是不愿意承认我是您孙子吗?能别对我的事这么上心吗?”
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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