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不过是个小酒楼,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不怕。
如此,窦表弟妻放心了,不在乎冲小二挥手,
“去吧,给他们上,几盘菜都要斤斤计较,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来的,赔就赔嘛,有什么了不起……”
这话说完,周围稍微懂点行的人,都忍不住对这没见识没墨水的夫妻二人投去了同情目光。
但谁也没有上来多管闲事说破,闲着没事儿看好戏,很少在扬州郡看到派头这么大的人。
“小二哥做好打包,我们要带走。”
李昇听着不反驳,给小二吩咐一声,就不说话冷脸坐下等上菜。
林泽几个也早就放下筷子,沉默着收拾东西,准备菜打包好就走人,桌上还剩下一半的菜没动,沾了人家口水还吃个毛啊。
只有没吃饱的林动动很委屈,啊呜呜的开始哭起来,趁机要他最喜欢的巧克力糖糖,“巧巧,宝宝吃巧巧……”
章珛心疼儿子饿着,也不计较今天宝宝吃了几块糖了,随手在包裹里拿了个喂到孩子嘴里。
他们带出来的巧克力都是直接从工厂里拿的,没有精美的包装纸,外头就是普通油纸,并不起眼。
而且目前他们家生产的巧克力因为数量稀少,几乎都只在达官贵人中流传,普通人压根听都没听过。
见林动动吃得满嘴黑乎乎,窦英表弟夫妻更嫌弃了,还以为他们给孩子喂什么乡下脏兮兮的糖……
等到菜做好打包上来,三个小家伙马上利索的拿上,迅速高高兴兴闪人。
“一群没见过市面的……”
窦表弟妻撇撇嘴,更加不屑。
小二见她这幅表情,心里摇摇头,但脸上还是保持微笑表情热情上前,
“这位夫人,咱们酒楼规矩打包和就坐银子需要分开付,还请夫人先把刚才的菜钱付给小的,可以吗?”
其实不用的,主要是小二担心这俩等会吃完饭给不起账。
但头一次到扬州郡的窦表弟夫妻不懂,“行,多少钱?”
“十个菜加打包食盒,一共一百八十六两。”
“什么?这么多?那不是就是些小黄瓜白菜花生豆野菜什么的吗?!”
闻言,夫妻两人瞪大了眼睛。
他们还没有有钱到随便吃个饭就花上将近两百两的,要是有这底气他们还跑这小酒楼来做什么。
小二继续微笑解释,
“确实是素食,不过却都是名素。比如说这蜜汁辣小黄瓜、酱黑菜和酱糖蒜,乃是御膳房传出来的宫廷小菜……炸合菌就是松茸,合菌是松茸的别称,夫人应当知道吧?”
“其他的也都是宴席名菜,材料简单,但味道极佳稀罕,最后那翡翠白菜汤倒是普通的,不过高汤是好几种鸡肉熬制,有个学名叫做青山挂白月,乃当朝大儒在宫宴上赋诗赞美过的。”
“夫人朋友好学问,点的都是菜单上没有的稀罕名素,幸好咱们酒楼新请的厨子学过两手,所以价格小贵。”
“……”
窦英表弟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捂着胸口急喘。
妈蛋,臭小鬼跟他们玩墨水呢!
林泽一行人提着菜,就径直跟着窦英去了认识的百姓家落脚,把东西放好,才重新吃饭。
地址在郡城西边的一条巷子胡同,环境不差不好,可也将就,主要是价格便宜,很多赶考的书生路途都是借住这些普通百姓家里,省钱嘛。
因为小百姓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尽管屋子陈旧,大家也不嫌弃。
而且小百姓一家人很和善,没读过书,却一家大小都十分有家教待人,收的银子也不过分,按照普遍价格要的,热水柴火没算钱,很是体谅上京赶考的考生之苦。
把大家安顿好,窦英这才有时间跟林泽等人说个对不起,以及道声谢,因为他的私事连累的林泽等人跟他一起被鄙视欺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言语间自然免不了提起家事。
跟林泽猜想的差不多,窦英和那对夫妻中的男人原本是同村的表亲戚,因为都读书,所以从小到大都免不了被比较。
那表弟读书比不过窦英,但家境却比窦英好,考上秀才后就靠着家里的资助开了个小私塾,结交几个商户,贪点银子,过得生活富足。
而窦英天资好,又身怀抱负,所以一直在读书考科举,上次乡试好不容易考上举人,自然要一鼓作气上京。
但家中钱财早已花得差不多,最后才不得不求到表弟家借钱,结果谁知道没会试因生病发挥失常落选。
今年遇到恩科,窦英不甘心,当然还要再来,借不到路费,家里老父母就把田产卖光了来支持儿子。
可以说,如果窦英这次再失败,今生就再也没机会往上走了,只能回老家老老实实的顶着举人功名,跟从大众抛弃心中梦想抱负,为了生计去结交各种商户,庸碌一生。
举人的确当官,但前提是你得有钱,就可以买个无关紧要的偏僻小县令过过瘾,想等朝廷安排几乎得有逆天运气才可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窦兄尽全力就是,总有出头之日的。”
像窦英这种考生天下实在太多了,可以说所有家境贫寒的学子,读书都是这样,以全家之力辛苦供养。
林泽也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在学问交流上指点一二,其他的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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