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官是大稷朝对秀才的一个文雅称呼,郭府到底是百年传家,有点小小底蕴,府中下人与平常商贾家中不同。
“寻师?寻什么师?”
林泽听着管事的话有点好奇,他还没听说过这消息。
“就是寻先生,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去寺庙上香,老主持给批了一则命,说我家小公子是状元之才,就是差个合适的先生,各位郎官都是人中龙凤,自然不得随意任人挑选,所以我家夫人便做东,邀请了各位郎官的娘子夫郎前来宴聚……”
管事明显对主家颇为忠诚,说着自家公子能考状元,也是一脸的自豪。
“哦,这邀请我等娘子夫郎跟寻师有何关系?”
林泽听着感兴趣。
管事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反正府中这些事情也不是秘密,便没有隐瞒继续道,
“郎官见笑,我家夫人说咱们就是粗鄙之人,不通文墨,各位郎官皆是才华横溢一个都不敢冒犯,不知道聘请哪位合适,但这次是给公子寻师,我家公子又开窍晚,所以我家夫人便想,为人师表教导之才比学问更加重要,这才如此。”
学问好不代表教得好,请老师自然要请会教人的,郭夫人倒是个聪明通透的。
想到自己计划的私塾,林泽对郭家寻师兴趣更浓,顺水推舟。
“既然如此,那我就随管事进府等我夫郎,叨扰了……”
“郎官客气。”
管事笑容满面,举止态度尊重小心招待,将林泽两人领进府邸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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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宅邸是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修葺奢华又不失大气,跟真正的权势富人比起来逊色,但在南阳镇绝对是令人开眼界的。
今日郭夫人请的虽然都是娘子夫郎,但也来了不少秀才郎,这些学子文人本是不愿给商贾之家做先生,可郭家不是普通商贾,祖上出过读书人,有‘书香’外衣。
而郭家这次给儿子请先生可是打着‘老主持金玉良言批命状元’的噱头,甭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只要当了郭家小公子的先生,就相当于间接的多了一个金字招牌。
虽然知道郭家小公子是个木楞的,和尚批的命感觉有些太不真实,但有心放弃仕途往教书匠谋生的秀才还是抵不住名利诱惑,今天全部都来凑热闹了,万一成功了呢。
因为男人不方便进后院,则被全部安排在前院,由郭员外招待。
原身可是南阳镇学子圈子里的‘名人’,所以当林泽出现的时候,前院正在热议说话的气氛明显停顿了几秒,然后就是各种鄙视目光和窃窃私语。
其中表情最明显的就是原身以前的老师,魏鸿弡魏夫子了。
当初原身醉酒闯入魏夫子女儿闺阁之事为保姑娘名声没有闹得百姓皆知,但学子圈里和镇上名流人士却都有所耳闻,影响不小。
原身承担了所有‘罪名’名声尽毁,魏夫子女儿也免不了遭几句闲言,后来迫不得已低嫁和一个商户儿子结了亲。
魏鸿弡满心指望着女儿嫁给他以前的那位举人学生做平妻光耀魏家门楣,结果被原身横插一脚毁了,他心里怎能不恨‘林泽’,师生变成了仇人。
原身如今在镇上混不下去,被南阳镇文人圈子孤立,有很大原因就是魏夫子为了泄愤推动的。
“郭老爷,这里不是聚贤之宴吗?怎么有辱斯文的无耻宵小也能登府?”
魏鸿弡没忍住直接黑了脸,向郭员外问责。
他今天是郭员外特意请过来镇场,再加之育才私塾的名气,手下学生众多,在南阳镇十分德高望重,因此脾气颇傲,完全不怕得罪郭府。
话落,郭员外表情有点不爽,毕竟他在南阳镇也颇有脸面。
而带林泽进来的管事也变了变脸色,意识到自己可能领了个不受欢迎的人进府,心中暗道糟糕,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林泽表情未变,直接越过管事,上前拱手,笑容和煦,
“老师,许久不见,您越发精神了。”
谦逊的态度没有丝毫被人指桑骂槐的生气,和煦的笑容更显一筹气度,举止让人说不出任何不好。
反倒是衬托得黑脸的魏夫子肚量狭小,一把年纪了不顾场合发飙。
魏鸿弡本来也就是个小气之人,林泽这种棉花接拳头的手腕让他更为气闷,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脸色更黑了,当下拂袖怒喝,
“我早就逐你出了私塾,师生之情断了干净,你休要再攀关系,省得连累老夫其他学生参加科考!”
古代连累制度可不仅仅是用在治罪上,只要事关名声的地方都能用得着。
如果是原身被人如此当众羞辱必定承受不住立刻逃离,但林泽是什么人呐,工作都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这么点小小的压力都受不住还出来混什么。
完全无视周围各种目光,笑容半点不减,收回行礼的姿势,挺直背脊笑道,
“魏先生启蒙学生,又贵为夫子,学生虽不是育才私塾的人了,但心中却还是念您为师,既然魏夫子如此坚决,那学生也不能惹您生气,换回称呼便是,先生莫气坏了身子……”
这幅不咸不淡脸皮厚的态度是让魏鸿弡更气。
以他在南阳镇的地位何时有人这般跟他说过话,无不是恭敬遵从,林泽态度谦逊无错,可说出来的话莫名听着就让人生气,脑补一下就是直接骂他肚量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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