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的人,你算……”
“算毛线!”王黎明把电话挂了。
他双手抱膝看向前方,脑中忽然出现一个镜头。
近乎黑白的画面之中有一个双目圆睁的小孩,他面前有一道门,露出一丝光的缝隙。忽然一阵开门的动静,他吓得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缝隙,抱着膝盖的手揉眼可见地抖动起来。
一阵沉默。
“啪!!”
门被拍出一声巨响,小孩吓得眼里滚落一滴泪水,而门的缝隙愈发加大,在他脸上出现了一束光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把他从门内拖了出去。
门板被撞得有节奏得响,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和一些下流暧昧的声音。
最后一个镜头是小孩自下而上怂动的哭脸,一瞬变化,回到了王黎明的脸上,他满脸泪痕地坐在床边抱着膝盖看着前方,瞳孔震颤着。
……
陶函咬着手指,感觉到徐以青的手在慢慢摸着他的手腕。
“所以。”陶函靠过去,轻声问徐以青,“王黎明小时候被……”
“……这段我也不知道。”徐以青低声说,“我和他的剧本不同,他演绎的这段,我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这也可以?”陶函愣了一下,“所以这是你第一次看完整的故事?”
“嗯。”徐以青缓缓点头,“他从他的视角演绎故事,我从我的视角演绎故事。”
“我之前看过预告片。”陶函说,“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渣男而已……”
“导演很厉害。”徐以青说,“我在想,如果没有你,我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出不了戏来。”
陶函侧脸,看见徐以青正看着他。他脸淹没在黑暗之中,唯独双眼明亮,正一动不动看着他。
他反手握住徐以青,紧紧抓着,没有放开。
……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齐止一路跑着赶公交车:“我从昨晚开始就想找你,你一声不响都不在。”
“找我干什么。”王黎明靠着床头。
“我担心你啊。”齐止说。
“担心我……”王黎明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了?”
“你今天有事儿么?”
“……我要加班。”
“加班。”王黎明笑道,“行。”
“下周一定回来陪你,一定。”
“我问你,我养不了你吗?我是他妈养不了你吗你要这么拼命工作??”
“我不能一直用你钱啊。”齐止说,“我们既然要在一起,就一定要有个平等的状态……”
“平等?”王黎明笑得咳嗽了一声,“你跟我说平等?真能耐。”
“……”齐止看了看表,“啊,我快到站了,我们等会聊吧,拜拜。”
“……”
齐止上了公交,又下了公交,跑到街边的包子店匆匆买了个包子,手机又响了,他垂眼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妈妈”的名字,他又一脸厌恶地又挂了电话。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辛苦努力几年,摆脱了我的家庭和我不得不接受的命运,我就可以和王黎明名正言顺在一起。”
“黎明像个我触碰不到的梦。”
“有一天我真的拥有了,我却发现,他比我想象得更加遥不可及,荒唐又疯狂。”
“我想让他变成真实。”
“我想我们真正开心地在一起。”
然而齐止还是没有兑现承诺。
周末的晚上,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内。
“我真的来不了了。”齐止坐在办公楼里,“我今晚得通宵,得把这个做出来,你知道……”
“知道知道。”王黎明说,“通吧,拜拜。”
“我爱……”
嘟——
齐止捧着手机,垂着眼,半晌才搓了把脸放下,转头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了。
王黎明咬牙挂了电话,气得吸了口气压下怒火,一脚踹开了包房的门。震耳欲聋的声音泄出,内里群魔乱舞一团,有人递给王黎明一杯酒,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了他。
王黎明微微一笑,转头搂住那人的脖子。
画面自此又断了。
变成了王黎明的特写。
陶函心想这特么夜夜笙歌啊,惨还是齐止惨。想想齐止也不能说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道徐以青演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他们两人的过去种种。
……
镜头断了之后,切成了王黎明的家。
画面上出现了一只手,对着门敲了两下。
齐止在门口低着头,门内的王黎明回头,走到门口开了门。
两人对视一会,齐止忽然向前抱住他,把门重重关上,连人一起推到了身后的门上。两人像渴了很久,像碰擦着火的干柴,一触即发。
耳边全是脸红心跳的声音,从音响内传出。
是久别重逢,也是一场用尽全力的感情爆发。
导演没有给这个镜头太多的交代,但和先前甜蜜的恋爱相比,色调和音乐却已然从明朗清新变得阴郁低沉,前后的对比鲜明,已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镜头一切,又是两天后。
起床,刷牙,在镜子前吐完水,王黎明摸着自己额头坐在卫生间,靠着墙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又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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