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是我男朋友。”
……
陶函耳边只有盛夏时候的蝉鸣声,像被日晒后的刺目白光,只剩下聒噪。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夏天,徐以青拉着他,向着所有人说。
“妈,函函是我的男朋友。”
如今,一摸一样的声音,一摸一样的场景。电影画面之上,齐止此刻的脸,和当年的徐以青重叠起来,陶函居然有些分不清戏里戏外。
……
齐母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显然似乎已经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荷美还不太懂,站在门槛的边缘进退两难,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们。
王黎明似乎没想到齐止会忽然出柜,愣了一会之后,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着手臂观察着屋内的一切。在齐止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齐母在那一刻就爆发了。
捶打着王黎明哭了几下,把头调转去向了王黎明的方向,不停喊着:“你父母呢!我要找你父母!我儿子来市里读书!不是要和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恶不恶心!!造不造孽!”
“你为什么要逼我呢?”齐止抓着他手臂,把他连人拖着,“你看见我现在住的地方了吧?你知道我的处境了吧!你会什么,你就会逼我!不停逼我!!现在怎么样?满意了吗?还想住吗?”
“我逼你什么了?我逼你什么了啊!!”齐母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我就是一农村人!我想你赶紧成家立业怎么了啊!我逼你什么了!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又说了什么!”
“……”荷美双目恐惧地看着齐止,齐止走过去,把她手中的包拿着,往屋子里一丢。
哭喊声又被吓止。
“你们想住就住吧,我走。”齐止说。
“你走去哪儿啊!!!”齐母转身还想拉他,“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死 !!”
齐止早就甩开了她,头也不回向前走了。
齐止的旁白响起:
“我终于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很难过,但也轻松。”
“我知道荷美是无辜的,但是我就不无辜吗?”
……
剧情尚未急转直下,但显然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些温情。
从明朗的基调也逐渐变灰,饱和降低,一种淡淡的阴郁透露出来。
齐止找到了新的公司,他正式入职。因为离开王黎明的家遥远,又时常加班,他入职后多数住在员工宿舍,只有周末才会和王黎明短暂相聚一下。
公司不同于学校,齐止找的单位,刚入职不久就开始对他有些偏见。
新人、不是本地人、工作经验不足……多数干干打杂的活也不敢吱声,加班和累活美其名曰锻炼经验,到头来都丢给他一个人完成,在之后的日子几乎成了常态。
“又加班?”
“对不起啊亲爱的。”齐止边用卡刷着公交车,“我还有东西没有完成,这周我……”
“行。”王黎明点了根烟叼在嘴上,吐出一口,“你自己想想,这一个月里你回来过几次?”
“我太忙了。”齐止道歉道,“下周末,下周末行吗?我们去吃好吃的,看电影去?”
“挂了。”王黎明说。
挂了电话,王黎明拿起手机,满脸怒意往墙上丢去,手机弹到了床上,吓得王黎明的室友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室友笑道,“黎明哥哥,最近不对劲啊?”
“关你屁事啊!”王黎明吼道。
“好好好。”室友坐到他旁边,勾住他肩膀,“那么大火气干嘛呀!秋燥啊你!晚上必须去喝两杯降降火了。”
“喝你ma喝。”王黎明说。
“艹,你不是吧。”室友说,“今天大刘生日,你这面子也不给啊?不行不行,来好多漂亮妞啊。”
“说了,关我什么事儿。”
“你不给我面子,你也要给大刘面子啊。”室友说,“刘哥平时这么‘照顾’我们,你说是不是?”
王黎明沉默了一会,思考半晌,皱眉道:“算了,去去去……”
“这就对了嘛!”室友说,“咱们不醉不归哈。”
王黎明这一去,醒来都一天后了。他躺在一个一看就是酒店的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都一片狼藉。
他不记得自己断片之后发生了什么,镜头给了他浮肿又干涩的脸上一个特写。
上身赤裸着,竟然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艹……什么东西。”王黎明慢慢掀开被子向下看了一眼。
他有些惊恐地坐起来,神色颇为痛苦,拽着被子乱看一气,摸到了自己手机,看见上面全是未接来电,他拨通一个,劈头盖脸就问:“艹你大爷,我怎么了?”
“啊黎明啊,你醒了?我天,你再不醒我要报警了。”室友在电话那头喊,“那天不知道你怎么了,一直不停喝,拦都拦不住。后来大刘说给你找俩女的,你又哭又喊又叫地赶人,就抱着大刘带来的一个男的笑。”
“大家喝多了磕嗨了起哄,那男的就抱着你亲,你也不拒绝。”
“艹?”王黎明喊道,“然后呢?”
“你俩就走了?”
“艹他人呢!!!”王黎明说,“他妈他把老子上了!”
“……什么?”
王黎明把酒店所有垃圾桶往地上踢,踢了几个,丧气一般坐地上糅弄头发:“你他妈给我去问这傻逼是谁!老子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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