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已经在这寻宝斋挑了两个时辰了,您到底要买什么啊?”李尔一脸委屈,他一大早被云礼从被窝里逮了出来,直到现在还眼皮打架呢。
“季三公子,这是最后的几支了,若是这些您还挑不中,不如跟老朽说说,想要什么样式的,我好差人去找,或是看看工匠们能否打造一支!”寻宝斋的掌柜将最后一个托盘放在了桌上。
只见云礼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有些小心翼翼的打开,拿出了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银丝发钗,发钗的尾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磨损了,“那日在花连山庄,我弄坏了你的发钗,本就是该还你一支的!”云礼心里想着。可挑了许久,偏就觉得这满寻宝斋的发钗竟是没有一件能配的上九歌。
从寻宝斋出来,云礼一路上长吁短叹,李尔在一旁也替他着急。“公子,这男女之事,我是不太懂,可那戏折子上说的好,才子佳人得两情相悦,您这剃头担子一头瞎热乎,不是自个为难自个嘛!”
云礼狠狠翻了李尔一眼,没有答话。
……
按理说柳若寒既然救了云礼,自然是应当住在季府的,可这一帮之主偏偏死活不愿进门,说什么怕了那些谢来谢去的虚礼,愣是带着手下一行人等,住在了凝江斋,倒是显得气派无比。
“我救了他季云礼两次,怎么,替我妹子赎个身,难道都不行了?别说我亲自赎人,就是让他们送你出门,都是应该的!”此刻柳若寒被九歌气的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你说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小子,怎得就不愿走了呢?这要换做别的丫头,早就巴不得呢!”
九歌此时笑意盈盈的看着一旁发狂的柳若寒,这个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挑剔之人,此刻居然为了她抓狂,倒也真是关心则乱。九歌似是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被关心,被呵护的感觉了,心里实在暖的紧。
“哎呦,我的好妹子,我都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听进去一句没有啊!”柳若寒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九歌也不答话,只在一旁傻傻的看着自己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生气,气呼呼的扭了头反身坐在凳子上,不再理九歌。
“大哥,谢谢你!有家人的感觉真好!”九歌笑着起身,蹲在柳若寒脚跟前,双手拽着柳若寒的衣袖,动情的说道。
“九歌,跟我走吧!如今益州马上要跟淮阳开战了,胜负难料,为兄实在是……”,“大哥,正是因为马上要开战了,九歌更是不能走!且不说当时,是子青先生买了我,给了我家人银子救我大哥,就是九歌这几年在听竹院里,也是有公子和子青先生等人一路维护,并不曾受什么委屈,在九歌心里早已将他们看作是家人。饶是这番恩情,九歌便断不能在大战之际,舍他们而去啊!”
“丫头,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要报恩,还是舍不得那季云礼?”柳若寒面色严肃的盯着九歌,似是不得到想要的答案绝不罢休。
“大哥!”九歌顿时双颊一阵发烫,像是被人发现了心事般,很是难为情,“女子闺阁中的事儿,怎么能拿出来随意议论呢!”柳若寒的印象里,自己这刚结拜不久的妹子,是个极智慧坦荡之人,每遇大事,更是沉着冷静,此刻露出这小女子的忸怩之态,恰恰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见柳若寒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九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大哥,你家妹子可算机敏?”
“自然!”柳若寒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问一句答一句。
“公子那么一个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看得上九歌一个侍女呢!”九歌言语中似是有些怅然,“既然在大哥心中,九歌还算机敏,又怎么会生了妄念,惦记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九歌拍拍柳若寒的手,“九歌不愿现在离开,真的是因为大战在即。等大战过后,大哥再来替妹妹我赎身,到时我也算是还了恩情,想必季府也不会有所推阻!”
“也罢,那我明日便起身回南安了,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差人来告诉我!我柳若寒的妹子,可不能受委屈!”柳若寒一下一下摸着九歌的头,虽还是那般目中无人的模样,眼神中却满是宠溺。
……
自打寻宝斋回来,知道九歌告假去了凝江斋见柳若寒,云礼便再也坐不住了,就这么在九歌所居的院子外面来来回回的溜达着,身边时不时有杂役,丫头们路过,免不了一番交头接耳。
“公子?!”九歌回来,远远的看着等在院子外面的云礼,一阵惊呼。云礼心里一喜,好容易等到九歌,正欲上前,却瞅着不远处来了几个婢女,正有些诧异的盯着这边,云礼一时止了步子,佯装低头在找什么东西,等那些人走远了,才急急忙忙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九歌,便疾步往花园方向走去。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一抹红色的晚霞照的天空发亮。云礼将九歌带至一假山背阴处停了下来,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一时气氛极是尴尬。还是九歌先反应了过来,福了一福道:“公子,可是找九歌有要紧的事?”
刚刚云礼心里起了急,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现在走到这四下无人之地,才回过了神来,不由暗自后悔刚刚这行为确是冲动了些。一时不知该跟九歌说些什么,表情甚是促狭,说话也结巴了起来“那,那个,那个我昨日禀了父亲,此次去建宁,你们立了大功,你,你想要什么封赏,说来便是!”
“能为公子出力,本就是九歌的本分,实在不敢居功!”
“那,那你就不想要些银两,替自己赎身?”云礼双手在身后来回搓着,似乎有些绝望的自言自语道:“也对,柳若寒能帮你赎身,想来你也看不上什么封赏。”
“公子?你说什么?”九歌没有听清,往前跨了一步。
“你,你是不是明日就要走了?”云礼低下头不敢去看九歌,他怕听到那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九歌不走!如今大战在即,九歌怎么能抛下公子呢!”九歌脸上浮出笑意,就这么看着云礼一脸局促的模样。
听到九歌不走,云礼惊喜的猛然抬头,“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为了我才不走的?”云礼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大战之际,九歌自当要留下护公子周全。”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云礼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在此之前,云礼从不认为自己会有今日这般如此失态的模样,却不想一朝陷入情海,竟是如此这般不可收拾。
“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那九歌……”此时天已然黑了下来,虽说是主仆,但于黑夜在这四下无人之处,若是被好事之人看了去,定是要生不少口舌是非,九歌是知道轻重的,自然不能拖累了云礼。
九歌这话,似是点醒了云礼,心里惊呼:季云礼啊季云礼,怎得如此糊涂,此事要是被人看了去,可叫九歌日后如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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