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人类在某些特定的场景下,比如说突然受到难以接受的惊吓,或者得知了某个内心中无法承受的消息,大脑都会出现空白短路的现象。然而这种情况,在我身上已经很多次得到过验证了。
此刻我注视着面前漂浮在半空中的那颗女人的人头,看着那人头狰狞的笑容以及脸上斑驳的血迹,我的大脑便处于这种短路空白的现象中,甚至连我举在半空中的手,都忘记放下来了。
就这样我跟那颗人头对视了许久,直到我感觉到被我举在半空中的手传来了酸麻的感觉后,我的大脑才逐渐的恢复了运行,紧接着内心中被我压抑了许久的恐惧,伴随着我的惊叫声传遍了整个酒店的房间!
“怎么了?啊!”
隔壁小型卧室中休息的赵信被我的惊叫声惊醒,急忙冲出卧室走到了大厅中,然而当他看到我面前那颗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头后,也是吓得当场惊呼一声,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或许是因为赵信的到来让我心中多了几分安全感,在赵信摔倒在地上之后,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赵信的身旁,再次抬头去看我的床上方那颗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头,才发现那其实并不是一颗人头,而是一个被一把倒挂在房顶上的黑色大雨伞托住的女人的尸体!那尸体只有头部露在雨伞外面,所以我刚才躺着的角度看上去,才会像是一颗女人的人头漂浮在半空中的样子!
“这怎么回事啊?你受伤了没有?”
我连滚带爬的来到赵信身边后,赵信也逐渐的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看了看我那满身鲜血的模样,急忙开口询问我的情况。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伸手摸了摸确定身上没有伤口,才颤抖着说道:“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醒过来之后就已经是这样了。话说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这死者是怎么被挂在我的床头上的?”
赵信纳闷的说道:“没有啊!我是直接一觉睡到天亮,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啊!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
赵信说着,起身走进了那小型卧室中关上了门,几秒钟后又打开门出来说道:“你刚才听到我叫你名字了吗?”
我摇头道:“没有,看来确实是因为房间隔音好的问题没能惊动你,不过没惊动你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正说着,赵信忽然疑惑的盯着那个被伞托在半空中的女人的尸体说道:“我怎么看着这尸体有点眼熟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起身再次朝着那尸体看去,这才发现那女人的尸体以及下方托着她的那把大黑伞,看上去确实十分的眼熟,并且我也回忆起了这个场景为什么会熟悉的原因。
因为此时此刻的场景,和我昨天晚上在画展上看到的一幅叫做‘绝望夕阳’的画作十分的相似,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模一样!
我对那幅‘绝望夕阳’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那是画展上为数不多的以活人为背景创作的画作。它所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将一个人的脊椎打断致使他全身瘫痪,然后用一把大伞反过来托住那人已经瘫痪的身体吊在半空中,将那人的手腕割破,让鲜血顺着大伞的顶部一点点的滴落在地面上,随着血液一点点的在同一个位置滴落,地上的血液会慢慢的朝着四周扩散,最终形成一个逐渐扩大的红色的圆圈,看上去就像是夕阳一样。
然而最残忍的是,被装在伞里的人脑袋会露在伞的外面,自然也会看到地面上的血色夕阳一点点的成型,也会感觉到随着自己失血量的增加逐渐流逝的生命,却因为身体无法动弹毫无作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死去。那种绝望的气息透过画作扑面而来,让当时看到那幅画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谁能想到,那让人窒息的绝望画作的场景,竟然会真实的发生在我面前,这一瞬间不仅是我,就连赵信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一方面是出于对那死者的同情,另一方面则是对这种画作变成现实特殊感官产生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
大约三十分钟过后,姜川便带着他的手下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我们居住的宾馆房间中,虽然说我很不想再次见到这个姜川,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我不报警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姜川他们看到房间内那具尸体的时候,也是被那诡异的尸体吓了一跳,但是紧接着姜川便冷笑着对我说道:“哎呀呀,昨天那具尸体你说跟你无关,那今天这具尸体你又该如何解释呢?两个死者都和你有关系,就算我不想怀疑你,恐怕现在也很难啊。。”
我就知道姜川会借题发挥,所以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跟姜川回去的准备,不过我已经跟赵信说好了,只要姜川将我带走,他就立刻通知郭峰。就算到时候郭峰不能亲自过来,那姜川也不敢轻易的对我怎样。
“确实今天这个案子我无话可说,你若是想要带走我的话,那你随便吧。不过赵信昨天晚上在另一个房间睡觉,他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你带走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认栽的伸手准备让姜川将我铐起来,但奇怪的是姜川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不屑的说道:“带走你干什么?我前脚将你带走,后脚你们特案组的郭峰就来找我麻烦,我既然惹不起那郭峰,何必自讨苦吃呢?”
姜川说着,对手下挥了挥手让手下的法医去检查那具尸体,然后继续说道:“大家都是警察,我也没那个必要去特别针对你,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是不会找你麻烦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姜川突然间像是开窍了一般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随后我便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李治昨天晚上特别吩咐过姜川不要找我麻烦,他现在才会这么跟我说的吧。
不管姜川这番话是不是真心的,他没有选择抓我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也没有跟他套什么,跟赵信来到了正在检查尸体的法医身边,想要看看能不能从这法医检查尸体的过程中发现什么端倪。毕竟要让这法医当着姜川的面告诉我尸检结果,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其实在姜川他们过来之前,我就已经简单的看了看尸体并且拍照发给了丁洋。这死者的死亡方式果然和画展中的那幅‘绝望夕阳’十分的相似,都是脊椎骨被打断无法活动的状态被人放血死亡的。唯一不同的是,‘绝望夕阳’中的死者被割破的是手腕,而我面前的死者被割破的则是喉咙。也就是说这个死者死亡的过程,其实并没有画作中那么痛苦。
知道这一点之后,我心里莫名觉得舒服了一些。毕竟若是死者是一直盯着我熟睡的脸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才死去的话,我真害怕这死者会化作厉鬼过来找我报仇。
姜川手下的法医看上去手段十分的生疏,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个什么结论来,跟技术娴熟的丁洋相比,简直是小学生和博士的差距。就连一直在旁边等待结果的我跟赵信,此时都有点看困了的感觉。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那法医生疏的手段了,便将手机交给了赵信,让赵信盯着点多拍些角度不同的照片发给丁洋,这才走到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姜川身旁,盯着姜川问道:“姜所长,昨天晚上那起案件有眉目了吗?”
姜川不屑的用眼角看了我一眼,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前方说道:“有没有眉目跟你有关系吗?上头可没有下命令说让我们合作破案,我有必要跟你分享情报吗?”
我没有理会姜川的冷嘲热讽,而是就坐在了姜川的对面,点燃一支烟说道:“你不肯跟我说,是不是怕我比你先破案,抢了你们金龙区派出所的风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别说了。”
姜川冷笑道:“这种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首先来说我没那么蠢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其次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们派出所都绝对会比你们特案组先破案,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姜川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一沉,心说他既然这么自信,那就说明他们派出所已经掌握了十分重要的线索,甚至重要到可以直接锁定凶手了!若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比他先破案,确实是有点困难。
姜川见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得意的笑道:“这一次我们若是比你们特案组先破案的话,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证明,国家出钱培养你们特案组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们这些地方刑警,一点都不比你们差!”
我强忍着想要掐死姜川的冲动,咬着牙说道:“那你至少应该告诉我昨天那个死者的身份吧?如果连这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的话,那你做的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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