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说:“是啊,我有时候也经常分不清楚,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老公就给他们打了一对金锁,各刻上他们的名字,挂在脖子上……肖暑,来让叔叔看看你的锁。”
肖暑冲着哥哥悄悄地笑,凑到他耳边,恶作剧得逞般地说:“他们又认错了,今天我要当哥哥哦!”
肖泽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夏恬又叫了一声“肖暑”,肖暑推了推哥哥的胳膊,肖泽应了一声,小短腿慢吞吞地挪到了妈妈身边,被医生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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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暑站在书桌厚重的门后面,觉醒后过分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大人们的细碎说话声。他听见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语气沉重地说着话,而妈妈正在轻轻地啜泣着。
“……有严重的……认知错误……我不建议……只能先这样……催眠……治疗……”
爸爸低哑地问:“真的确定身份了吗?”
另一个声音说:“已经验了十多次了,不幸过世的是肖暑,肖局,肖夫人,您……请节哀。”
不幸过世的是肖暑。
肖暑。
不,不是这样的。
我还活着,我是真的肖暑。
……是吗?
肖暑像是坠入了十八层地狱里,透骨的寒冷渗进体内,他猛地吸一口气,大睁开眼,浑身上下浸湿了汗水,身体却半点温度都没有,牙齿因为发抖而咯咯作响,天旋地转中看到了头顶洁白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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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可以养肥或者弃坑,该交代的剧情催我也要一件一件交代清楚:)
第122章 希冀
坐在他面前哭得狼狈的消瘦男人不见了, 有人把冰凉的毛巾贴到了他的额头上,湿润的手心紧紧地贴着他紧绷的手背。他恍惚地偏过头去,那人正在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里面压抑着过多的情绪, 瞳孔像透不进光的黑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
过多的昏睡和噩梦让肖暑神情恍惚,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对不准地焦距虚虚地落在他的脸上。那人似乎保持了百分之两百的耐心,一言不发地换了凉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一直到把所有的汗液都擦拭干净, 他停下动作, 目光里怀着深切的希冀、恐惧以及更多的他看不懂的东西,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
“你在发烧。”他说。
肖暑的耳垂胀得厉害。近十年的时间,他扎出来的耳洞里面再没有戴过任何东西, 在有意无意地遗忘里面, 连耳洞的肉已经快长到了一起。但现在,它突然又开始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要喝点水吗?”他又问。
肖暑的目光重新挪到他的脸上, 乱码的大脑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是的,他醒过来了, 他现在又回到了肖暑的身体里面, 周围弥漫着让人不适的现实世界的空气。他微微皱起眉, 逻辑、记忆、五感终于开始回拢,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伸手反扣住床边人的手腕,张嘴迫切地想要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
付秋明把他扶了起来,喂他喝了小半杯水。肖暑心急如焚,喝到一半被呛到,弓着背咳了个撕心裂肺,直把自己彻底咳醒了过来,红着眼睛,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野哥……肖泽阳和肖泽曦,在哪?”
付秋明的目光一点点沉淀了下去。
他伸手拍着肖暑的背,微微垂下眼睛,道:“他们没事,四弟被肖局接了回去,肖泽阳和肖泽曦都没有受伤,正在研究所里接受检查。”
“我要见他们,”肖暑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伸手直接去拔手上的针头,“野哥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不严重,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坐在床边没有动,语气平静,“我爸本想把他一起带走,我觉得还是让肖局送回去的比较好。”
肖暑刚刚从漫长的噩梦里面恢复一点意识,大脑迟钝,没能意识到那话里的意思,他下床想离开房间,脚一碰到地面便软软地支撑不起,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厚地毯上。
付秋明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肖暑这才开始意识到不对,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环顾了一圈四周,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医院,看上去像某个别墅里的豪华卧室,周围所有的窗户都严严实实地封死,唯一的门是用厚重的实木做的,严丝合缝到连光都透不出去。
所有的焦急和不安都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尾,肖暑从胸腔里渗出寒意,目光重新回到付秋明的身上,片刻后一点点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扶着床沿,重新坐回了床上。
他身上穿的不是病服,而是舒适柔软的家居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更别提任何武器类的东西。
脑袋在尖锐的发疼,耳朵里嗡嗡直响,连耳垂都涨得发痛。
肖暑伸手去摸,那里被戴上了耳钉。他的手指一碰到那个小东西,便触电般地收了回去。
肖暑的嘴角动了动,复杂地拉起一个弧度,久违地叫了他一声:“……明哥,放我出去。”
付秋明伸过手来,轻轻地捏了捏那个黑色的小耳钉,笑了笑,只道:“有些东西我以为我可以在心里压一辈子,到现在才发现都是自欺欺人……那么多年的忍耐,那么多年的伪装,最后只需要一个字,一句话,就能被剥得干干净净。”
“你跟四弟离婚前的吵架也是,这次医生的一句无心话也是,人总是自私的,我就像那只围着你嗡嗡直转的苍蝇,一旦找到一星半点的缝隙,便不要命似的往上面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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