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但意义重大的几年,服役结束之后,他开始愿意跟正常社会接触,慢慢打开心扉,甚至重新捡起了学业。
一晃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再回到这里,竟然是带着自己的儿子。
有人也认出了他,抬手跟他打招呼,肖暑一个个地回了礼,把弟弟抱进自己的怀里,捏捏他的耳朵,笑道:“都记着呢,怎么可能忘得掉。”
李兴笑,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你现在退役了,付总呢也没有身份,进不到真正的训练区里,我带着弟弟下去吧,看看阳阳喜不喜欢他们。”
说着,他伸手要来抱弟弟,肖暑有些不舍,磨磨蹭蹭地把肖泽阳递过去,只是自家儿子倒是积极得很,主动地攀住李叔叔的肩膀,兴奋地甩着他的狼尾巴。
李兴拍拍狼背:“我先下去了,别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两个爸爸现在的心情就好像人生第一次送孩子离家上学,不知不觉中已经握住了对方的手掌,付秋野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亲一下。”他有些紧张地说。
肖暑挠挠他的手心:“诶,这么多人看着呢。”
付秋野不肯,那么多家媒体现场直播的时候都亲过了,他现在非得亲一下肖肖不可。眼看着弟弟跳进了训练区里,他忍不住凑过来亲亲肖暑的嘴角,然后贴了一会他的脸颊。
李兴在笑着跟大家说什么,大家明显早就知道了消息,一个个兴致盎然地盯着这头白色的幼狼。有同样是狼形态的士兵当场变了身,慢慢地踱步到了肖泽阳的身前。
那是一头深黄色的、威风凛凛的大公狼,常年的训练让他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整个几乎是肖泽阳的五倍大,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地上的小家伙。
平时日动不动就哭成泪包的肖泽阳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静,抬头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同类,然后不易察觉地半俯下身子,咧出一嘴还没长硬的尖牙,长长地“嗷呜”了一声。
次形态都是狼的两个爸爸听出了这是一声挑衅。
大黄狼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还敢挑衅自己,有趣地抬起爪子,收起指甲,拿肉垫玩儿似的去拍他。肖泽阳一口咬在了他的爪子上,把他整个咬得“嗷”了一下,连忙把爪子收了回去,坐在地上,紧张地抱住被咬地地方,仔细去看有没有破皮。
旁边的李兴也紧张,半蹲下来拨开他爪子上的厚毛。好在肖泽阳的牙齿还没磨得够硬,这一下万幸没有咬破,不然谁也不知道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家伙身上带着什么要命毒素。
大黄狼咕噜咕噜几声,这回不敢瞎碰了,拿尾巴卷住小白狼的爪子,然后才敢伸出自己的肉垫,像前辈逗弄后辈一样,在他胖乎乎的小脑袋上来回轻拍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声音。
肖泽阳似乎有些失望,但兴奋依然是大多数,很快就把刚才的挑衅抛到脑后,主动舔了舔这只成年同类的毛毛,在他松开自己之后灵活地爬到他的背上,稳稳地坐好。
付秋野把这一幕全部收进眼底,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他跟游乐园里的小朋友们可不这样。”
“小家伙也挺可怜的,”肖暑说,“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妈妈以外的同类吧。”
付秋野纠正道:“是爸爸。”
“好,爸爸,”肖暑改口,“你过了哺乳期之后也很少变形,他估计觉得寂寞呢。”
付秋野本来就容易心软,被爱人挑拨几句,心就更软了,唉声叹气的,看着自家怎么看怎么可怜的小儿子,鼻头都快酸了。
而下面的肖泽阳已经迅速跟那些次形态的大哥哥们打成一片,玩得那叫一个高兴,满篮球场撒丫子狂奔,被一头公狼和一头母豹带着,反射神经和学习能力都极为优秀,很快便能够像模像样地跟他们一起打篮球。
肖暑道:“他很喜欢这里。”
付秋野哪里看不出来?他费尽心思给弟弟做教育,让他接触人类的东西,但每次都只能得到他敷衍的背影,尾巴和耳朵总是耷拉着,蓝眼睛含着潮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哪像现在,积极地快把尾巴都跑掉了。
但他还是在担忧,肖泽阳是人类,不管现在如何,总有一天是需要融入到人类的社会里去的。
肖暑看出了他的低沉,拉拉爱人的衣袖,提议道:“我们去招待室里面等吧,喝杯热咖啡放松一下,站在这里弟弟反而放不开。”
付秋野想说哪里放不开?就差没把两个爸爸忘在脑后了。他叹了口气,点点头:“走吧,儿子大了。”
肖暑忍不住抿嘴笑,带着野哥往休息区走,一边走一边跟他讲自己在这里服役时的趣事儿,付秋野听得入神,注意力短暂地从肖泽阳身上挪开,满是爱意亲吻爱人的脸颊。
同一时刻,军区行政楼九楼,付晓婉站在落地窗的边上,收回了自己手里的望远镜。
她跟李兴不能算一个体系,今天只是恰好又任务要汇报,没想到偏偏遇上了四弟的小儿子。
身边的副官问她怎么了,付晓婉沉默了好一会,问:“你知道肖家那对兽形双胞胎的事吗?”
这种事情向来是能保密就保密,副官愣了愣,摇头:“不知道。”
付晓婉笑了笑,道:“也是。”
副官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段时间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瘦了下来,颧骨高高的突起,锁骨深陷下去,唯有那双越来越显大的眼睛明亮又锐利,很明显状态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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