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型WA2800三代,最远射程只有800m。
已经被军方淘汰了许多年的狙.击枪,用在今天刚刚好。
肖暑拍掉了匣子上的灰尘, 打开盖子,怀着亲切感地拂过里面七零八落的金属部件, 把它们一块块地取出来, 连同那些被冷落了许久的夜视仪和照准器一类, 共同装进吉他盒子里。
选枪的时间里面, 值班的士兵已经轮换了,休息的那个正坐在车里吃烤玉米。肖暑走到别墅大门的时候,他摇下车窗朝他敬了个礼。
肖暑没什么架子地冲他笑笑,道:“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个普通群众。”
士兵把于是也笑了起来,摘掉帽子扇了扇风:“不好意思,习惯了。您这么晚特地回来拿吉他?”
“是啊,”肖暑颠了颠身后的大盒子,“好久没玩过,想得慌。”
“艺术家,”士兵竖起大拇指,“佩服您。”
肖暑只是笑,没有再说什么,客气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辛苦你们。”
士兵也跟着启动车子,特地把肖暑送到了小区门口,肖暑把车窗摇下来摆摆手,示意不用再送了,然后调转方向,沿着市中心监控最多的线路绕两圈,把车停在最繁华的IFC商城,背着吉他盒,光明正大地通过电梯上到了顶楼。
今天是个好天气,月明星稀,深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
绝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睡梦的时间段,IFC商城的对面是依然灯火通明的高级写字楼,夜色之中,透出了光的非单向玻璃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活动的人。肖暑微微眯起眼睛,抬起头注视着墙角那面被风吹得左右摆动的广告旗,半响后绕到了水库的后面,单手爬到了整栋楼的最顶端。
角落里有四五个边抽烟边聊天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了肖暑的存在。
肖暑在水库上方盘腿坐下,看了一眼右手的手表,代表目标的红点正停安静地停在表盘的最中间,指南针的箭头笔直地往前。
他拉开吉他盒的拉链,把口罩一直扯到了夜视镜下方。
时间是十二点十五分。
对于刚换了总经理的秋宁制药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刚刚被撤职的付秋星已经在这间熟悉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坐了四个多小时,他的秘书、助理、项目总管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茫然又无措地看着他一件一件地外面丢文件。
里面的人在怒骂:“……这他妈做的叫做实验报告?小学语文没毕业是吧!给我把负责人叫过来连夜重做!还有这个研究员叫什么刘宇的,谁招进来的,啊?HR的总管呢?”
秘书给助理使眼色,助理给总管使眼色,没一个人敢动。
集团三天前便下了令要剥离付秋星的总经理身份,但不管怎么样,他依然是公司的董事,付家的主支,跟他们这种底层的工作人员有着千差万别。新任的总经理已经下班,他们哪敢拔老虎的胡须子,哪怕这只老虎看上去有点像病猫。
“哑巴了?我指使不动人了是吧?给我把新来的那个姓胡的叫过来!瞎成那个样子还他妈好意思做总经理,化学学过吗?这么傻逼的实验报告也敢往上交?”
秘书不敢说话,助理的身体已经开始往门外挪,剩下一个项目总管,一只手握住门把手,陪笑道:“付总,胡总他……他今天没来得及看报告,所以这份……”
“报告都不看,他当这个总经理吃白饭的吗?!”
又是一大摞资料被甩到了门口,吓得最近的女秘书往后连退几步,差点扭了踩着高跟鞋的脚。付秋星几乎把整个总经理办公室全部砸了一遍,安保、人力、研究院、法务部……所有的有头有脸的主管都在大半夜被闹回了公司,在办公室外站了满满的一排,有人已经开始给新到的总经理打电话。
安保部新来的体校大学生被领导推出来,壮着胆子进去给付秋星递茶。
他刚刚毕业才两个月,还从来没有见过公司的老总,端着不知道几万块一个的杯子,胆战心惊地走到满地狼藉的办公室里面。
这位刚下任的老总看上去年轻得不到三十岁,头发时髦地挑染了几簇蓝色,耳朵和脖子上都挂着饰品,此时终于消停了片刻,沉着脸坐在老板椅里,胸膛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手里捏着不知道哪个倒霉实验室的报告。
在他的背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红色的激光点正纹丝不动地落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新人手发抖,小心翼翼地把茶放在桌边,咽了口唾沫:“请……请您消消气,喝、喝点水……”
付秋星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目光对上,他顿时感觉一股透心的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背脊上跳起大片的鸡皮疙瘩,锻炼良好的肌肉无意识地绷紧,像是草原里被野兽盯上的脆弱白兔。
“你叫什么名字?”桌后的人问。
“……吴、吴天晓。”
付秋星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认识我吗?”他又问。
新人惶恐地摇摇头,垂下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后颈处已经开始冒冷汗。
而座位里的人居然站了起来,走路像某种大型猫科类动物般悄无声息,绕过长长的书桌,一直走到了他的身前。
他说:“抬头。”
新人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艰难地挂在脖子上抬不起来。他是个没有次形态的普通人,从老总身上散发出来的难以描述的东西让他大腿在发抖,光是抬头这个动作都快要耗尽他全部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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