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了?
肖暑拒绝了。
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付秋野缓慢地从肺里呼出一口气,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也是,他安慰自己说。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就算林薇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们之间的那道沟壑也不是一个“重新开始”能够轻易抹平的。
慢慢来,总有一天……
他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付秋野猛地回过神,迅速划开屏幕,看到了一条来自航空公司的新的短信:
“尊敬的付先生,您已预定前往日本京都的UZ6657次航班,该航班将于明天上午10:30分起飞,如有任何问题,请拨打客服电话……”
付秋野愣了半响,然后把手机扔进沙发里,大步走到卧室里面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天,肖暑一晚上没睡好,墨镜和口罩全部齐全,再戴上休闲卫衣的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机场的休息室里等人。广播已经开始提示登机了,周围的旅客陆陆续续地登了机,最后只剩下他一个,慢吞吞地站起来,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走到了验票台。
“肖先生,祝您旅途愉快。”空姐微笑地注视着他的墨镜。
肖暑接过票,没有动,回头看了一眼大厅。
广播里已经在催促最后一遍了。
他抿起唇,把口罩往下拉了拉,转过身,独自进了登机口。
刚走了两步,从身后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肖暑回过头,望见同样戴了墨镜的付总急匆匆地赶到验票台,大冷天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小汗珠,把票往空姐手里一塞,道:“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空姐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不急不忙地说:“先生,不用急,还有五分钟呢。”
付秋野这时候已经看到等在过道里的肖暑了。
他的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跟空姐说:“我不是赶飞机,我急着追人。”
空姐和旁边的乘务员都笑了,有人已经朝着肖暑的方向看了过去,其中一个道:“那就祝您成功了,旅途愉快,付先生。”
付秋野接过票,摘掉了墨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过道里的肖暑,大步朝着他了过去。
捂得严严实实地肖暑微微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着墨镜撞在了一起。
付秋野突然伸手,用力地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身上还带着急赶路后的热度,滚烫地呼吸喷在肖暑的耳根,像是要把他揉到肉里面去一样,气息不稳地说:“出门太兴奋,忘记带身份证了,又跑回去拿……”
肖暑口罩下的嘴唇悄悄勾起,道:“走吧,要起飞了。”
付秋野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右手碰过来想拉肖暑的手,被肖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不肯放弃,跟他并排走着,又勾了一次。这一次,他成功地勾到了肖暑的小拇指,于是马上牢牢地握紧,不肯松开。
他们一进去,飞机的舱门便合了起来。有空姐过来帮肖暑放好了行李,付秋野挨着肖暑坐下,被他握着的小拇指已经被汗湿了。
“之前不是想去冲绳么?怎么突然改京都了。”付秋野道,“你的身体要不要紧,我听林怡说你昨天还在吊点滴,这次带药了没有?”
肖暑试图把自己的小拇指抽出来,付秋野哪里肯,干脆连同无名指也一起握住了。
“冲绳没票了,药带了,身体没事。”肖暑说,“……我要系安全带。”
付秋野跟他僵持半天,最后还是松了手,看他把安全带系好,又迅速牵住了那根小指。
空姐走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什么,付秋野给他们一人点了一杯橙汁,然后凑到肖暑身边,小声道:“我昨晚一整晚都没睡着。”
肖暑把墨镜取了,露出了带着黑眼圈的眼睛。
付秋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半响,飞机起飞了,他温柔地亲了一下肖暑眼角的白疤。
肖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他其实不太喜欢别人碰这个地方,但也没有露出过分排斥的表情。
空姐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两位先生,你们的橙汁。”
肖暑还带着口罩,接过橙汁没有喝。付秋野礼貌地朝空姐道了谢。
让人不适的超重和失重感里,付秋野的食指在肖暑的手心里轻轻地写了一个什么字。
肖暑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飞机再一次平稳了,付秋野帮他理好了衣领,低声道:“睡一会?”
肖暑摇摇头:“现在睡不着。”
“在想什么?”
肖暑的目光往右边移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了一眼付秋野的脸。
他的胸膛缓慢地起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慈善晚会的时候,你跟林薇薇会议室里面,我刚好从外面经过,”他慢慢开口道,“我本来应该听完,又怕你验出来那孩子是你的,所以掉头走了。”
付秋野用力抓住了他的整个右手。
“走到一半,我又想转身回来,觉得最坏也不过是当你去做了一个代孕,婚都离了,是与不是,都已经是没法改变的现实,总归要接受……”
付秋野看着肖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进椅背里,整个人呈现出极度紧绷后突然松懈时的疲惫,半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还好不是。”
即使是在付秋野的面前,肖暑也很少会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这样的肖暑让他的心都快碎了,他把他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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