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山风吹拂着宋辞的脸庞,他吐了口沙子,继续攀爬这座望不到顶的山。他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爬了多久。手脚并用的他有些狼狈,但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快到到达山顶。突然,山顶有个人探出头来,是糖糖的脸,“宋辞,你在找我吗?”
一个哆嗦,宋辞从山顶掉下,猛地睁眼,结束了这个荒诞的梦。映入眼帘的,好像刚刚的山丘。
用力眨了眨眼,宋辞突然搞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眼前的不是山丘,是糖糖的喉结,而他奋力攀爬了一整晚的,是糖糖。他的脸正对着糖糖的喉结,一歪头就能吻得上;他的手搭在糖糖的胸口,刚刚醒来时还下意识捏过;更要命的是,他,宋辞,半骑在糖糖的身上,腿还好死不死地压着可能对糖糖造成致命打击的部位。
突然的清醒,突然的尴尬,突然的,小唐诗和宋辞打了个招呼。
尽量轻手轻脚地,宋辞从唐诗身上撤了下来,慢慢的转过身,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缩到了1.5单人床的另一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4点,还早。努力说服了自己浑身的肌肉老实一点,宋辞再一次完成了与周公的约会。
再睁眼,已经八点了,床畔空无一人。
宋辞抽了抽他号称比狗灵的鼻子,转头看向桌子。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小吃,也难为唐诗愣是能把小吃摆出满汉全席的感觉。正当宋辞望着包子肉夹馍咸肉粥口水直下三千尺时,唐诗拎着两件湿哒哒的衣服从浴室走了出来,利落地抖开挂了起来。
宋辞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昨晚饮料弄脏的衣服裤子。宋辞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头,“你起的好早啊,我是东道主,应该我来买早餐的。”
唐诗还是温润地笑着,“我起早惯了,随便买了点,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宋辞心道,岂止是合,那是相当的合,他自己去买的都不会比糖糖给买的这样满意。
“谢谢你帮我洗衣服,以后这种活不用帮我啦”
“以后,其实可以帮的”
h市何其大。以后?不会有了吧。
宋辞心里悄然掠过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失落,沉默了片刻,仰起一张笑脸,“糖糖你忙了一早上了,我洗个漱一起吃饭吧?”
唐诗点头。宋辞伸出手示意唐诗拉他起床,可却没有得到糖糖的回应。
宋辞的笑脸和伸出的手,与他梦里的少年渐渐重合,唐诗突然移不开眼,无法动作,甚至不敢呼吸。
“糖糖?”
唐诗回神,将宋辞从床上拔出来,反身去解打包的早餐。
吃过早餐,糖糖在半吊子导游宋处的带领下逛了逛h市的地标,然后两人就一头扎进了网吧玩了个爽。
宋辞歪头看了看唐诗,唐诗打游戏时很认真,脸上不再带着温润的笑,眼神专注又带着些杀气,黑亮黑亮的,像极了宋辞爱吃的葡萄。如果说平时的糖糖像利万物不争的水,那此时的他就是寒夜里钻心彻骨的冰。
许是察觉到了宋辞的目光,糖糖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冰雪消融。
宋辞摇了摇头,果然好看的人的吸引力不分同性异性,自己这个钢铁直男就总忍不住看他。
三天就这样飞快地蹦过去了,转眼已是最后一夜。明天,宋辞要回学校,唐诗也要搬到这两天两人一起找好的房子里了。
宋辞感慨着相聚的短暂和离别的悲伤,在搞事的边缘试探了下,向糖糖发出了邀请,“整两杯?”
宋辞其实平日里滴酒不沾,也不知是不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让他突然的膨胀,他觉着自己能喝十瓶不打晃。
两人摆好一箱啤酒,一袋老爷爷花生,两袋泡椒凤爪,开始了最后的晚餐。
十分钟后,糖糖就后悔了。不是因为不能喝,而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三杯倒。
宋大官人腆着一张脸,笑得浪荡,脸上红扑扑的,像姑娘刚蹭过的口红,一双蕴着雾气的眼睛眯起来,直直得看着对面的人。
“糖糖啊~”
“…”
“你咋不配合我?”宋大官人有些生气。
糖糖咬了咬后槽牙,闷了半杯酒,深呼吸,“诶~辞儿~”
换来的是宋处的一串杠铃般的猪打嗝笑声。
“糖糖你说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嗝,我要是女的,嗝,不对,嗝,你要是女的,我一定,嗝,娶你。”
糖糖敷衍安慰“行,娶”
“唉,可惜啊,嗝,我要,嗝,我还要娶,嗝,媳妇呢”
糖糖眼神暗了暗,“嗯,娶媳妇”
宋辞突然起身,重心不稳又重重坐下,“唉,糖糖,嗝,我好热”
迷迷瞪瞪的揉了揉脸,宋辞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唐诗叹了口气,慢慢又喝了一杯酒,起身拖起发酒疯的宋大官人,轻轻揉了揉宋辞的头,然后尽量轻柔地帮他脱下沾着酒气的衣服。感觉被服侍宽衣,宋辞扒开一只眼睛,见是糖糖,便绽开了一个惊才绝艳地冒着傻气的笑,“糖糖你真好,你要是以后能天天和我住一起多好”
糖糖手一顿,旋即半抱着宋辞落在了床上,“好,有机会的”
刚想起身,却被宋辞勾住了脖子。
在糖糖还没反应过来时,宋辞飞快地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嘟囔着“葡萄,甜,吃”这些混乱的字眼翻身睡去了。
这是个湿漉漉的吻,还温温热热的,糖糖的心也像眼睛一样,仿佛被一只狐狸的尾巴尖轻轻划过,痒痒的,在追寻只剩余味。
第二天一早,宋辞就醒了,头轻微的有些疼。按了按头,摸出手机,五点半。屏幕上的字渐渐清晰,昨晚的光荣事迹也慢慢涌入脑海。
康桥宾馆,果然和他有仇吗?
转头看看糖糖还在睡觉,眉头紧锁,隐约有了点黑眼圈,显然是累坏了。
宋辞大悲催,昨晚他缠着糖糖说了一大堆屁话,又让糖糖帮忙换了衣服,好像还勾了人家脖子?然后?然后亲了人家?
苍天为鉴啊,我只是以为看到了大黑葡萄了啊。
含着泪,慌乱着,愧疚着,羞耻着,宋处选择了逃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误会,只想着赶快逃开,以后只有网上见面,不提这件事还能做个好战友。冷静下来又觉着自己做的太渣男。明明只是误会,为什么要一慌之下选择这么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方式呢?懊悔无用,逃跑了就是逃跑了。
宋辞不知道,他直男的铜墙铁壁此时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