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以为他们这漫步的速度,还要走上很远,不过也是半个小时就到了。
眼见僻街上商户连成一排,乍一看真看不出是赌石的地方,只是家家户户外面都零散地放着几块不小的石头,这可能就是赌石街的标识。
“怎么不走了?”
“你到底要干嘛?”
“什么干嘛?不是说好了,带你来赌石。”
见到她忽然停住脚步,云冥心下便觉得不好,他素知柳紫印的性子爽利得很、也扭得很,要是不给她弄个明白,怕是不行。
“编,接着编。”
“我……”
“那几个人都跟了咱们一路了,你就不能长点记性。该带凌大侠出来的时候不带,图啥?刺激?”
“丫头,你就说说,我出行,哪次没人跟?”
“这……”
“不过是人多人少,跟远跟近的差别。”
柳紫印闻言,暂时沉默。
她和云冥提及这些问题时,一般都是很小声的,此时她有些憋闷。
因为她看云冥的样子,就知道他虽是皇子,却不是太子,但已经这样了,为何还会招来如此多的尾随?
她不由得思量:难道…这渣想夺嫡?不会呀,看这胸无大志,整天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的样子,也不像有那野心的。
“你在想什么?”
“在想,面对如此废柴的你,你的哥哥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
云冥听了这话,有些后悔自己发问。
他竟看不出,这个看上去与世无争、一心向钱的小丫头还有这份认知。
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只求他心爱的女子高高兴兴地财迷算了,权力之争他已厌倦,实在不想连她也搅和进去。
柳紫印正冥思向前,就觉得肩头一沉,侧目想开骂时候,见到云冥阖眸蹙眉,脚下步伐还很虚浮。
云冥身形足以装下一个半的她,这样一个“挂件”扣在身上,实在举步维艰。
“喂!喂,你这是忽然怎么了?”
“这位小娘子,你夫君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他突然……”
某印回话一个老伯时,才忽然觉察人家一天就看出她是女子。
心下哀怨女扮男装着实不靠谱,怪不得冥渣渣不叫她照镜子。
“那块石头平,快扶他坐下缓缓。”
“多谢老伯,许是乍暖还寒,旧疾犯了。”
“哎呦,如此英俊的人物,年纪轻轻,就有旧疾?”
“是呀!早知他如此年纪就得了头痛的旧疾,我便不攀嫁给他。”
“小娘子真会说笑,既已嫁了,哪有反悔之说?”
“天武不能合离嘛…哎呦!”
柳紫印的问话刚出,就被云冥在不着痕迹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只是她不防备,低呼出声。
老汉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她一下。
“小娘子怎么了?”
“我夫君坐下这块石头看着不错,哈哈……”
柳紫印尴尬地找了个理由,心下暗暗发誓,这一下之仇必须今天报回来,绝对不能隔夜。
老汉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笑眯眯。
“想不到小娘子也喜欢赌石?”
“嗯,比起现成的金银首饰,我自觉得这些天然去雕饰的石头更美。”
“小娘子此言颇有见地。”
见老汉对自己竖起大拇指,柳紫印面上笑得灿烂,其实心下有点虚。
她笑着将左手掌心整个覆在石头上,做摩挲状,其实想看看自己会不会花冤枉钱。
毕竟夸了这石头,要是不要,略显嘚瑟。
“……”她整只手掌覆上去一瞬,便觉得左手无名指猛地颤了起来。
怕老汉看出异样,她赶紧将手抬起,去扶云冥。
“你去椅子上坐,我要看看这块石头。”
柳紫印暗示云冥,通过刚才捏了她那下,她就知道某渣是装的,虽然不知是出于啥动机,但装的就是装的。
谁知云冥故意装听不懂,不肯起身,老汉那边已经搬了一把椅子来,见云冥不动,都替她尴尬。
某印碍于系统反应颇大,深呼吸一次,面带笑容,亲昵地扶住云冥,不着痕迹地咬牙切齿。
“夫君!~在家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要是这样的话,家里的用度,我也不从嫁妆里出了。我就这么点喜好,你也不许么?”
云冥无语,前面听着特别中听,到了中后段变了味道。
他果断地由她扶着起身,坐到椅子上。
即便他常年对外称病,这封地陵西郡的子民也没有认识他的,作为一个“夫君”他也得要脸面不是?
他要是再不起身,小丫头指不定还能捏造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呢!
“你乖乖在这休息一会。”
柳紫印拍了拍云冥的肩,其实是示意他帮自己挡一挡旁人的目光。
云冥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她再次“摩挲”圆凳大、表面还算光滑的石头,确定系统反应不仅仅是细微,才笑向老汉。
“老伯,不知您家这块石头怎么叫价?”
“小娘子清早前来,我老汉给您一个开张价,三百两。”
三百两?
柳紫印咋舌:果然,赌石这玩意儿从古至今都是赌身家的行当!三百两,哪怕是县城,都够一大家子好吃好喝好几年了。
见她“犹豫”,老汉又解释地指了指店里店外大大小小的石头。
“小娘子可能不太知道我们这条街,规矩上如此,老汉不敢随便破规矩。喏,姑娘摸的那块,是中大的个头,叫价三百;小一半的,叫价一百五。至于更大和最大的,三五百也是寻常的价钱。”
“那…就劳烦老伯把这块石头破开吧!三百我要了。”
“得嘞。”
看着老汉抱着石头进去了,云冥私下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冷眼瞄了一下劈街入口那端还在窥视他们这边的人,凑到云冥身边低问。
“做啥?”
“三百两,娘子还真是大方。”
“放心,赔不了。”
“你就这么确定?”
“又不是你花……”
“什么?”
“高人给批的八字,我旺夫,夫君忘了么?”
听见某印话锋忽转,云冥顺着她的目光看进店里。
老汉正捧着什么出来,神情迷之复杂,不过余光瞧见小丫头的得意样儿,他觉得“旺夫”之说,一定是说给老汉听的。
某印起身笑迎老汉。
“老伯,我的石头如何?”
“小娘子…独具慧眼!”
柳紫印面上浅笑,心下乐开了:还是我七靠谱!看来这老伯现在不仅肉疼,怕是疼到骨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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