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弟子有些躁动,而青桑与洗月则是沸腾了起来,萧宁素与齐剑平,各是大师姐与头柄剑,内院比试中实至名归的第一,洗月弟子早就看不顺眼青桑谷萧宁素死死占着剑道魁首的位置,更何况是个女子,多少年了,居然是个女子夺了魁首。
尤其是当日中原鹿四海阁中的赌约已是有意无意地传了开来,萧宁素输了,齐剑平就是师兄,齐剑平输了,老实做一辈子师弟,这等赌上了声名荣誉的约战,更是令众人心潮澎湃。
董昕最先站了起来,挥舞着小彩旗,喊道:“小宁,一定要将对面姓齐的揍的体无完肤!”
青桑弟子们一齐站了起来,挥拳喝彩道:“师姐威武!”
“师姐威武!!!”
洗月弟子怎肯青桑弟子压过了气势,针锋相对地站的笔直,蕴足了真灵气,猛地嘶吼道:“师兄威武!”
“师兄威武!!!”
这边台上两人都没拔剑,底下的人就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上阵,指尖捻着的灵光,腰间半启的锋芒,执事们见状,不动神色朝洗月青桑中站了三个,这才是镇住了一群气血上涌的年轻弟子们。
看着台上台下群情激昂,栖篁真人饮了一口灵茶,笑眯眯地朝霄昙真人道:“姚师弟,这光看小辈打斗不免无趣,不然就胜负赌上一赌。”
霄昙真人瞅了一眼老狐狸般的栖篁真人,暗说萧宁素判了道体,天生的就比齐剑平更占优势,赌这个还不是本真人输面多,但不应等同与心中没把握,一众真人丢了颜面可是大事,于是咬牙道:“师兄提议甚好,不如我二人各出一万灵玉,作为彩头,谁胜了,便一并拿走,如何?”
祺臻真人清咳一声,心说真是小家子气,到底是修成真人不过二百年,一万灵玉都好意思拿得出手,不过师兄那个狐狸性子,小亏就算了,这种坑人吃大亏的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待台下渐渐地平息下来,萧、齐二人才互述剑名。齐剑平照旧是赤金鎏红的三阳剑。而萧宁素将鸣蝉剑一横,说道。
“我之佩剑,鸣蝉。”
齐剑平心知萧宁素擅长暂隐强势后发制人,见萧宁素手按剑柄,颇是随意地撩着鬓发,便是知道萧宁素是在刻意引诱他刺出第一剑,但凡他出了剑,她就能判出下一剑,甚至是第三、第四剑的轨迹,从容地埋下伏笔,一朝回击,即是势如天倾,无可挽回,除却弃剑认输外,别无他途。
而萧宁素则是先后都可,抢攻过去她能确保头三剑内齐剑平毫无还手之力,但三剑后《剑道初解》中的杀伐招式便无法继续连贯下去,不得不转入攻势更浅的上阙招式,齐剑平浸淫剑道许久,觅机老辣,犯不着去做风险之事。
再者萧宁素习惯于拔剑术,不管是鹿邑英杰馆中对战陈麟阁,或是白玉墀上剑挑吕飞白,她不出剑则已,一出剑必要要抵到心中所想,所以她情愿晚上一招两招
二人便是这么僵持着,齐剑平扣着无鞘长剑,迟迟不肯首发进攻,而萧宁素等了许久,知道齐剑平打定主意了,叹了口气。
“行吧,你不攻,那就我攻!”
话音刚落,萧宁素手腕一抖,鸣蝉直刺而出,立时便是一式“开天”直取眉心,有所防备的齐剑平果然将剑一环,御住《剑道初解》中威力绝强的一击,巧劲灌重力下,迫使齐剑平退了一步。
先手之机。
鸣蝉剑一旋,萧宁素改刺为扫,“摧城”!齐剑平自认为对萧宁素出剑速度有所了解,却是不曾料到自白玉墀一战后,萧宁素的快剑快攻,更是迅疾!堪称眼至剑至,心至,剑也至!
险之又险地挑开了萧宁素剑刃,然而萧宁素算到了齐剑平的下一手,“断江!”
齐剑平终究是晚了一丝,鸣蝉剑在肩头划了一道血痕,黏稠的鸣蝉剑气附着其中,一时间齐剑平的左肩便是少了几分力道。
后手之机。
齐剑平先前抵挡地艰难,若是萧宁素每一剑都是威势不改,他逼入绝境不过是须臾之刻,但他更清楚,以旋照期真灵气,萧宁素再是逆天,经脉也难以承受剑剑如此。
果然!萧宁素在“断江”一式后,续接上阙中“风花雪月”便是柔了一点,齐剑平剑道修为不逊萧宁素,三阳剑寻到了战机,立时一紧,朝空隙刺去。
萧宁素算的到。
上阙剑法中的“风花雪月”处于守正之势,前后剑势过渡影响剑气流转最是少,而她假装掩饰自己经脉真灵气一时不畅,选的乃是“雪”。
雪者,纷纷洒落,人间美景,鹅毛大雪,天寒地冻,雪崩倾覆,天地改色!
是故,“摘星”!
齐剑平三阳剑刺向萧宁素手腕后当即察觉了不妥,“雪”剑招太过守正,守正地不像是御守或是攻伐,在出剑时担忧萧宁素卖破绽,出手留有余力,果然是萧宁素隐着“摘星”。
摘星式极是凝练,凝练到就是简单的一式直刺,毫无后续变法,然而《剑道初解》中以“摘星”为杀伐第一式自有道理,要知道,《太华剑道初解》可不是一人编纂的,乃是万千集齐道宗万千剑修之力,否则为何是“万千无名氏”所编!
萧宁素于白玉墀上击败吕飞白,使出了二式半“摘星”,一点一旋一刺,融汇于“摘星”中,而此刻对付齐剑平也是二式半。
齐剑平与吕飞白交手过,得知了吕飞白战败缘由,见萧宁素“摘星”迭出,心神绷紧,“摘星”正是萧宁素成名招式,纵然是吕飞白这样连齐剑平都必须苦战良久才能取胜的剑道大才,也是因为倏忽之下落败,而自己,必不能步了后尘。
鸣蝉剑与三阳剑针尖对麦芒,剑尖点着剑尖,毫无差错,两股沛然力道透剑传入各自体内,萧宁**子之身,旋即是全身一震,但她有道体之护,及到靴底时,她自能稳稳立住,而齐剑平更是平分秋色,电光火石后,剑尖各是错刃分开。
第一式,刺。
待双剑错刃分开,萧宁素旋即是细腰一拧,宛如楚女盈握立小荷尖尖,短了一筹的鸣蝉剑不往齐剑平而去,而是撞击在三阳剑刃上,这一丝巧力于千钧一发际,萧宁素侧首躲开了齐剑平刺眉。
第二式,撞。
不愧是洗月峰头柄剑,萧宁素错刃后不刺胸口时,齐剑平便意识到了萧宁素的剑法比他想象的更是精妙,一连多次避实就虚下,终于诱出了他出剑,出剑便罢了,却是难以回防!
齐剑平始终留有一分余力,这一分余力便是救了他,在鸣蝉剑尖改撞为上扬时,齐剑平手腕一翻,三阳剑勾住了鸣蝉剑,虽是将尽之力,而萧宁素力道算计的一分不多不少,这一分劲道偏了鸣蝉剑的指向,最终是在齐剑平脸颊上刻出一道血槽。
第三式,刺。
说是有五招半,在外人看来其实也就电光火石一瞬间,待二人错剑分开,这便是一个回合,台下弟子看的真切,仅仅一合,齐剑平受了两道伤痕,一处在肩头,一处在右脸,尽是汩汩流血,小比中唯独禁了丹药,齐剑平不肯先手攻上,萧宁素选择强攻,依然是占了先手。
如此剑道修为。
望而生畏!
听着台下青桑弟子轰然喝彩,而洗月则是零零散散的“师兄奋进!”,压的死死的,萧宁素眨了眨眼睛,暗叹这剑带十有**又要崩开了,“摘星”什么都好,唯独就是扣剑蓄势太重,幸好是绞了锻银精钢丝,否则以萧宁素如今旋照期加上道体的千钧之力,扯断了真不是稀奇事。
剑道之功,扣在一条剑带上。
齐剑平擦了擦脸庞的鲜血,萧宁素这一剑划的不长,但深,不服丹药不外敷药贴难以尽复,齐剑平这次没有将宝贵的真灵气用在疗伤上,而是任由血红色染了黑白道袍。
“喂。”
萧宁素说道,挽了个剑花,扬剑指向齐剑平道:“想知道我肩后另一柄剑是什么名字么?”
齐剑平看了看那柄金白相间的素净长剑,通体只有金白二色,而灿金只是衬出素白罢了。在太华中萧宁素拔出素王的次数并不多,与吕飞白斗剑用的是栖月真人一并赐下的道宗剑兵融灵剑,碧潭要杀韶眉虎也只是短短地拔出,更遑论甘露符离塞下,无人知晓,唯独那头名做敖烈的青龙晓得。
齐剑平摇摇头,回道:“我并不知道。”
萧宁素将鸣蝉剑换到左手,右手拍了拍挂上寰宸穗后安静待在剑鞘中的素王,这柄自她十二岁起生死不离的素剑,不知不觉伴她过了八载春夏秋冬,做过她的晾衣杆,埋在她的被窝里,但更多的,是负在身后,漫行神州,斩敌饮血,锋芒无双。
萧宁素将右手扣回腰后,左手握着鸣蝉剑,说道:“我只用左手胜你。”
“你有一天会从他人口中知晓我另外一柄佩剑的名字,而今天,你没有资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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