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朴的石台上,正用厚重的紫色锁链束缚着一个年纪幼小的孩童。
石台周围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但是却无一人言语,只是不约而同地用冰冷的眼眸凝视着石台上那个满面恐惧的黑发男童。
这个孩子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冰冷的锁链,但是他的体力却是在诡异地迅速流失,好似生命正在迅速消散。
孩童偏过头去,看着人群中的一男一女,用颤抖的声音道
“爹娘我怕”
那对男女同样是神色淡漠,对于孩童的无助求援显得并不在意。
那女子只是冷冷地开口道
“在上面安静待着便是。你可是为了族群的未来做贡献,切不可在这里丢人显眼!”
孩童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乖巧地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孩童微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爹这次仪式不是我胜了吗为何”
男子的声音同样冰冷而不容置疑
“闭嘴。”
孩童呜咽了一声,声音再一次沉寂了下去。
渐渐地,天穹上都是蒙上了一层阴霾,一股压抑的气息开始在这片天地中弥漫。
一声阴沉的声音从极远处响起,却震人心神,显得悠远宏大
“噬气”
嗡———
石台上亮起了白色的微光,一圈圈无法辨析的符文闪耀,使得那锁链都是开始颤抖起来。
“等等”
孩童发出了无力的哀求声,浑身充沛的气血都是在那白色微光亮起的一瞬间便如开闸一般倾泻而出,被那锁链尽数吞噬。
原本灵秀的眼眸此时却是那么暗淡,就连心跳和脉搏都是微弱了下去。
那大量的气血顺着锁链没入石台,然后沿着地面上一条符号构成的道路绵延向远方。
先前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渡业”
随着话音的落下,石台中开始渗出一缕缕浓郁而不可见的业障,在某种东西的催动下,犹如活物般牢牢地附着在了石台上的孩童身上。
“不要求求你们”
孩童的声音中带着恐惧与痛苦,但是因为自己爹娘的要求,仍旧是压抑着自己的音量,不至于“丢人显眼”。
那扭曲的业障让他浑身都阴冷至极,好像随时会被拖入漆黑的深渊。
“种邪”
一团白色的雾气自远方飞来,其上还缠绕着一捆黑色的铁链,好像在束缚着那雾气不让其逃离。
孩童的眼瞳中倒映着那雾气的影子,一阵阵恐惧自灵魂中涌出。
他虽不知那是何物,却也知晓是某样无比邪恶之物。
“娘”
他呼唤着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下一刻,黑色铁链崩断,那团雾气在翻腾了一息之后,骤然包裹住了孩童的身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石台周围,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无边的恐惧与痛苦游窜在他身躯的每一寸角落,骨骼与内脏快速地衰败下去,同时也因承受不住那白雾的压力而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时候,孩童眉心处一点红光浮现,然后以迅雷之势脱离,随后化作一根红线,直接飞向了远方。
围观的人群第一次出现了动容,有人又惊又怒地大吼
“拦住它!”
这个时候,在痛苦中沉浮的孩童,终于是想起了那点红光的来历。
那是一个和蔼而严格的老人,在他开始仪式前在他眉心上看似无意的轻轻一点。
“佰老”
孩童呢喃着,感受到了在无边的阴冷中的唯一一点微光。
轰隆
大地震颤,就是那石台都是摇晃不已,好似有一条蛟龙在土地中翻腾。
石台周围亮起了一圈密布着符文的结界,但是转瞬间便骤然崩碎。
孩童失去意识前,只依稀听到了一道带着怒火的熟悉的嗓音。
“太元族你们是找死!”
郑邪猛地惊醒,后背已是一身冷汗。
“啧,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啊”
郑邪有些恼火地自语了一声,随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也是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夜已深,面前的篝火也快要燃尽,而自己的怀中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具柔软的躯体。
郑邪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白无善,也是有些无语
“我说这梦怎么做的我胸闷气短”
似乎是因为郑邪的动静,白无善也有苏醒的迹象,但是仅仅只是翻了个身,在郑邪身上蹭了蹭,呢喃了几声后便再一次熟睡过去。
郑邪眯着眼
“看样子是没办法换姿势了啊”
摆正了一下身后的草垛,郑邪也是看向了一丈外的另一堆草垛,颇有些好奇
“这姑娘之前不是在那睡的吗,什么时候爬过来的?”
随后,郑邪用手戳了戳白无善的脸,非常没有素质地说道
“喂,醒醒,你压到我了。”
然而,白无善只是咂巴了一下嘴,继续睡了下去。
头一次,郑邪感到了如此无力。
“算了算了,又不是睡不着,顶多难受点而已”
郑邪带着些怨气,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自言自语。
正当郑邪打算稍稍换个姿势好继续入睡之时,他怀里的白无善却是低低地啜泣起来。
“我我没说啥啊?”
郑邪一脸茫然,还以为是自己弄醒了怀里的少女,但是旋即就明白过来,这个小姑娘仍旧是在做梦。
“爹回来”
含糊不清的轻柔声音从白无善的口中发出,让满面无奈之色的郑邪也是一愣。
白无善吸了一下鼻子,泪水淌得更多了些
“娘爹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不会死的对不对”
一片无言,除了少女低低的抽泣。
郑邪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白无善的后背,眼眸中流露着复杂的意味。
在郑邪轻轻的拍抚下,白无善的也是渐渐停止了抽泣,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郑邪也是叹了口气
“至少你的双亲是爱你的”
没有了睡意的郑邪,也是凝视着远方昏暗的天空陷入了失神。
一夜宁静。
当白无善自熟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两层厚的毯子,而郑邪则是坐在篝火边上,摆弄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头野猪。
“醒了?”
郑邪头也不抬,然后一刀便剖开了那野猪的肚皮,被滚烫的猪血淋了一脸。
郑邪“啧”了一声,然后颇为不爽地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白无善
“站着看我干什么?作为随从的基本素质都没有吗?”
白无善一愣,然后慌忙“哦”了一声,然后小跑到郑邪身旁,仔细地用自己的袖口擦拭起郑邪脸上的鲜血来。
郑邪被这突如其来的关照弄得愣在原地,随后才叹了口气,道
“是我没表示清楚还是你太蠢我是让你来剖这头猪”
白无善闻言,面庞当即便因羞意而有些泛红,只能闭着嘴接过郑邪手中的刀,一言不发地开始清理那头开了膛的野猪才能缓解几分尴尬。
郑邪摇了摇头,走到一旁,随意地将自己身上的猪血擦试了一下,然后直接惬意地坐在地上,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清理干净之后拿去旁边的河边上洗洗,然后用我准备好的柴火生火把它烤了。”
白无善动作一顿,但是随后便沉默地继续进行起了手中的工作。
郑邪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无善的背影,不知有了些什么打算。
虽然联系过多次杀人的技巧,甚至也亲手割开了自己仇人的喉咙,但是再一次将活物肢解,还是让白无善的手有些颤抖。
浓郁的腥气一直在侵犯她的鼻腔,她几乎是强忍着作呕的欲望在完成着郑邪的要求,每割上几刀都要偏过头去缓上一时半刻,不然直接会呕吐当场。
郑邪却也不急,只是悠哉悠哉地看着她。
当那些无用的内脏终于清理完毕,白无善的面色已经苍白到看不出血色,身体也因为范围而有些摇摇晃晃,必须扶着一旁的树木才不至于倒下。
“行了。”
郑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只有力的臂膀也是搀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先让你适应一下,往后跟着我行走天下,要剖开的可不会再是野猪了。”
郑邪微微一笑,扶着白无善靠着草垛坐下,随后将那野猪直接扛在肩上,向着不远处的河流走去。
“若是连这点血色都无法适应,那就说明你可能只适合干些擦拭脏渍的活儿。”
听到这一句话,白无善也是咬了咬牙,坚持着没有让自己彻底躺倒下去。
的确,从郑邪先前的凶残表现来看,若是相伴他身旁,要经历的血腥恐怕不会很少。
若要她成为一个派不上用场的累赘,莫说是让郑邪失望了,就算是她自己也有些瞧不起。
这个时候,白无善的手也是触摸到了先前郑邪扔给她的玉牌,无形一股冰凉之感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开来,将那不适驱散了很多。
她不知道的是,这块刻有“邪”字的玉牌,若是放在中州,将会是让不知多少人争抢的秘宝。
郑邪对她的期望,竟是莫名地大
———————
依旧不适,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