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夏竹青一直坚持着去夏老夫人那里请安,可惜夏老夫人再也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给她任何的提示,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望着窗外,似是憧憬,似是回忆,而随着寒冬的到来,她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大家都为了她的身体状况而担忧。
每逢晚上夜风便消无声息的将香换为让人精神舒缓的熏香,神不知,鬼不觉。
夏竹青静静地走在府中的小路上,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练武场,她站定,打了一套拳,然后拿出自制的沙袋绑在小腿上,又沿着练武场负重奔跑。慕之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她不能一直依靠着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即便不能恢复到她前世,那么通过严格训练,她也必须要有自保能力。
不知何时,宇文慕之的站在了练武场,他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披风,看着夏竹青身穿一身利索的青衣打扮,不知疲倦的在那里奔跑,两个小腿上都绑着一袋东西,这种训练是他从未见过的。
夏竹青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接下小腿上的沙袋子,手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宇文慕之说,“慕之,你怎么来了?”
“你这训练方式倒是新鲜!哪里学来的?”宇文慕之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微笑的看着累得像条死狗的夏竹青。
“负重跑!”夏竹青来到宇文慕之身边,宇文慕之不由的拿出手帕很自然的轻轻将她额头上的汗擦了去,夏竹青的一张老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不自然的扭过头,为了避免尴尬,解释道,“这是最基础的体能训练负重跑,军队里常用的,就是增加身体负担来跑步,它最直接的训练效果就是可以增强肌肉的力量,让跑步者跑得更快,同时负重跑还能消耗更多的卡路里。我这幅小身板还不行,所以只能做做最简单的负重,体力比较好的可以做的稍复杂一些。”
“哦?那么,复杂的有哪些?”宇文慕之很感兴趣的追问道。
“复杂的么,负重的重量及跑步距离肯定会增加,而且沿途也会设置一些障碍,不过最难的应该是蛙步。”夏竹青一一给她示范,宇文慕之望着这个眼前的姑娘,明明不出众,可她身上却总是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靠近,想去了解更多。
“这些我都还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听到,这些也是你前世学的吗?”宇文慕之很感兴趣,他觉得这些方式很适合去训练他的那些暗卫及山海盟的属下。
“是,部队里基本都用这种方式训练士兵,增强体能的,其实我学的就是个半吊子,比起真正的那些军人来还是差的远。”夏竹青简单一解释,疑惑的看着他,“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宇文慕之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夏竹青一眼,“程山那边有结果了!”
“嗯!”夏竹青觉得此刻自己像是在医院等着检查结果的病人,心里极其的紧张、矛盾。
“是颠草香!”宇文慕之又继续说道。
饶是早有思想准备,可宇文慕之的话仍是将她打入深渊,她打了一个寒颤,点了点头,“回吧!冷!”
便是这数九寒天,也冷不过这世上阴毒冰冷的人心。
夏竹青与宇文慕之坐在小桌前,火炉里的火很旺,可也暖不过来她那颗已经冰冷的心。她静静的喝着宇文慕之给她的茶,眼睛望着纸上的字,“此香为上品颠草香,长期使用,可导致神智错乱。”短短几个字,已经道出了那根在夏老夫人屋里的香烛的由来与利害。
“祖母到底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值得他们对一个垂暮的老人如此?这个人到底是谁?”夏竹青悲愤的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杯子里的茶溅出几滴,夏竹青将之扔进了火炉,随着化为乌有,那个人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兄长,无论是谁,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青青,这世上的人啊,有很多人心怀慈悲,他们不争不抢,不卑不亢,懂得谦让和忍让,他们不一定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但他们一定是最温情,最美好的存在,他们的一生,花开成景,花落成诗。”宇文慕之看着悲愤不已的夏竹青,轻轻的说道。
“可是,世上为什么还有那些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心怀叵测之徒?”夏竹青愤愤的说,“他们为名为利,不惜害人害己,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青青,你还小,不懂人世间的险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宇文慕之摇了摇头,“那些人,总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别人,得了利益,可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你要相信,他们的报应迟早会来到。”
夏竹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刚才的她失态了,其实她已经不小了,可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还是忍不住自己宣泄自己的情绪,或许潜意识里,他是自己最依靠的人。
“慕之,我的心里很难过,你知道,我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可这件事情我真的很不理解,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给祖母用这种香?如果是母亲的话,难道她是为了当年祖母抛弃我而进行报复?如果是夏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现在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夏竹青看着宇文慕之,郁闷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宇文慕之缓缓的说道,“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何,可只要我们抽丝剥茧,总能寻找到事实的真相的。”
夏竹青郁闷的点了点头,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个刀片在一块一块的割着她的肉,“虽然短短的时间,可我真的已经把这里当做我的家,把他们当做了我的亲人,祖母她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抛弃我这样的事情,我都选择了原谅,可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要对一个没有多少时日的老人下手呢?你能详细的和我说说夏宇和我母亲的往事吗?”
宇文慕之对夏宇的了解不是很多,印象中他来侯府之后,一直是个执拗又内向的孩子。而夏夫人么,他再次缓缓的将他记忆中的夏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慢慢的,夏竹青脑子里勾勒出了一幅人物图,那个与夏老侯爷一起在边关生活了3年的女子,那个爱读书的女子,那个爱作诗的女子,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那个温柔、体贴,做事得体大方的女子,那个京城中每个男人都将之奉为妻子典范的女子。
“怎么你说的和我见得不一样啊?腹中有书气自华,这读书的女子啊,气质是不一样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一个假的夏夫人!”夏竹青嘲笑着说道,喝了一口茶,瞥了宇文慕之一眼,然后拿着被子的手僵在那里,愣愣的重复着自己说的话,“假的……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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