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漓与问仙在万年前走散了。
但还好,两人之间有着契约的联系,她还能够感知到问仙也在这一片区域内。
秦漓凝聚心神,寻找问仙所在的具体位置。
只是还未等秦漓去感受到那人此时身在何方,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吱嘎”一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出。
她仰头看了过去,便看见一扇回字形红木窗打开,翻身落下一个青衣少年郎。
可能是雨后的青石板路有些滑,青衣少年落地后发出了一声“哎呦”,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
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秦漓已经看清了青衣少年的容貌。
白白净净,看起来是一位纯良的少年郎,带着些烟雨江南的风韵,只是其上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翘起,又显现出一抹玩世不恭的风流。
秦漓莫名地觉得这位青衣少年有些熟悉,当他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才想了起来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若是这位少年长成,就是陆师祖的模样了。
“陆师祖……”
秦漓对着青衣少年的背影喊出了声。
“诶?”
陆清潇原本想要拔腿就跑,被这么一喊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你认识我?”
这该怎么说?
秦漓只认识万年后的陆师祖,并不认识现在的青衣少年。
还未等秦漓想出该怎么回答,就听见刚刚陆清潇出来的小楼里发出了一位女子带着愤怒的声音。
“陆清潇,你个小崽子,又吃白食!”
陆清潇缩了缩脖子,又笑嘻嘻地说,“你看,美人发怒的声音也是……”
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就硬生生地止住,变成了短促的呼喊,“快跑!”
秦漓瞥见巷口走出了一名女子,虽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但从她行走的姿态中就可看出是一位倾城倾国的佳人。
只是她还来不及去看这位佳人,就被陆清潇拉着跑了出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
秦漓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懵。
怎么万年后仙风道骨的陆师祖,到了万年前就变成了一个吃白食跑路的无赖少年。
难道是她认错人了?
陆清潇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问,“你有晶石吗?”
秦漓十分真诚的回答,“没有。”
陆清潇嘟囔了一声,“怎么又是一个穷鬼。”
现在的陆清潇修为并没有万年后那样高,跑出去一段路后就体力不支,渐渐慢了下来。
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在没有看见有人追上来后,才停了下来。
陆清潇靠着小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断断续续地问,“你,你认识我?”
秦漓饶有兴趣的双手抱臂,审视着面前这位万年前的熟人。
黑发凌乱,显然是刚刚出来的时候就匆匆抓了一下,一件青衣外袍松松垮垮地披在外面,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里衣,可以看见衣领处绣着昆仑的标志以及……一个惹眼的唇印。
嗯,看来她没有认错人。
秦漓点了点头,回答,“认识。”
“认识就好办了。”
小巷中突地响起了女子千娇百媚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脚步声,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巷口。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条细长的软鞭,想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陆清潇见了来人,讪笑一声,“阮娘……”
啪——
鞭子甩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柔软的鞭子收回,只见青石板上出现了一道裂缝,生生将其分为了两半。
阮娘那染了朱红口脂的嘴唇微微上翘,又轻又柔地笑道,“昨晚一共一千五百枚晶石,付账吧,陆公子。”
后面“陆公子”三个字尾音拉长,在她口中可谓是百转千回,若是换个场景,非叫人酥了骨头不可。
可到了陆清潇耳里,却让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尤其是阮娘脸上绝美的笑容,落到他眼里也是一阵阵背脊发凉。
他有些没底气地说,“这,这么贵?”
阮娘慵懒的挑了挑眉,抬眸扫了一眼秦漓,“你没钱,你的朋友……”
被突然点到名的秦漓一个激灵从看好戏的状态回过神来,然后猛的退后了一步,摊了摊手一脸诚实的说,“没钱。”
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陆清潇,看起来十分纯良的说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陆清潇顿时哀嚎了一声,“你不是认识我吗!”
秦漓无辜的一摊手,满眼真诚,“我认错人了。”
阮娘显然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道,“不管你们认不认识,今儿个一个都别想走。”
随着她这一句话出口,手中鞭子落下,于空中化作了无数鞭影。
如果是往日,阮娘定不是秦漓的对手,但偏偏她现在存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加上刚来到万年前不了解情况,秦漓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一时与阮娘纠缠不清,分不出高下。
一旁的陆清潇还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他缩下身子,靠着墙走出了两步。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突然一条鞭子朝着他的后心而去,鞭尾狠狠一甩,抽在了他的背部。
还没等陆清潇喊出“疼”来,鞭子一软,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绕住了陆清潇的身体,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那边秦漓还在面对无数鞭影。
她对这些鞭影游刃有余,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被动闪躲。
阮娘见她一副轻松悠闲的模样,没有丝毫上心的意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手中软鞭一个晃影闪过,便灵巧的绕在了秦漓身上,鞭子软韧,绕是秦漓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脱身。
“别白费力气了。”
陆清潇好心提醒了一句,“阮娘的鞭子,越费力气缠得越紧。”
说完后,他就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秦漓随便扯了扯,果然跟陆清潇所说相同,鞭子越缠越紧,几乎要陷进肉里。
“醉春风是讲道理的地方,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陆清潇想了想,又红着脸心虚的补充道,“只是……咳,丢脸了一点。”
秦漓闻言懒懒的瞥了一眼年轻版的陆师祖,“所以你经常干这种事?”
“不是经常……”
陆清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怕被走在前面的阮娘听见,几不可闻地说,“也就几次。”
阮娘嗤笑道,“几次?陆公子,你怕是过于谦虚了。”
陆清潇讪笑一声,“哪里哪里。”
他还想说什么,前面阮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陆清潇就立刻闭上了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阮娘牵着两个被鞭子绑起来的人又走回了来时的那条路上。
只是她拐了个弯,走向了另一条暗沉沉的小巷。
两盏红彤彤的灯笼不分昼夜地亮着,在中央的牌匾上落下了一道暖黄的剪影。
上面的“醉春风”三个字不知是谁的手笔,一点一撇一竖一捺,皆透露出一股子的缠绵悱恻,只要望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醉春风?”
秦漓刚一念出这三个字,鼻尖就突地闻到了一股沁人的暗香。
“醉春风是干嘛的?”
“你竟然不知道醉春风?!”
陆清潇表示自己震惊了。
他一脸惊悚的看着秦漓,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朝着秦漓挤眉弄眼,颇有股炫耀的意味。
“既然不知道,那哥哥我就带你见识见识,北离之境最有名的花楼——醉春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