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雷云轰然劈下——
一声剑鸣应声而响,带着浓浓的悲怆,似是在哀悼,又似在为某人送行。
与此同时,秦漓若有所感,脚步顿了一瞬,转身看向身后,眸色复杂。
“怎么了?”
问仙化为人形,静静的看着她。
秦漓眼眸一暗,轻声道,“梵天在悲鸣,看来是古河汐……”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问仙沉默一瞬,问道,“你在为他惋惜?”
“惋惜……”秦漓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垂下眼眸,低声自语道,“这一路走来,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
“走吧。”
问仙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我们去结束这一切。”
秦漓抬眸看他,心中忽然安定下来。
她笑了笑,说道,“好,我们去结束这一切。”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漓抬眸看向了暗沉的天空,三足金乌陨落,如今这天上,只剩下了清冷的圆月。
但这并不妨碍秦漓去感知时间的流逝。
她沉默一瞬,缓缓开口道,“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
一旦陆师祖离开昆仑派的庇护,一个时辰内就会魂飞魄散。
问仙开口道,“多想无益,走吧。”
秦漓轻轻点头,“嗯。”
……
秦漓与问仙赶到时,烛龙君还有陆师祖正与世界的意志的两个身外化身处于胶着的状态,彼此不分上下。
他们二人相识万年,默契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但魔尊与黑影虽然互看不顺眼,本质却又是同一人,其中的默契,自然也不容小觑。
再加上月宫阵法运转,二人现在还有源源不断的仙气供应,但烛龙君和陆师祖的仙气,却是在持续不断的消耗。
如此一来,双方便一时难分高下,陷入了持久战中,迟迟分不出胜负来。
一个时辰的期限即将逼近,陆师祖却始终没有抽身离开的意思。
秦漓眉头微蹙,有些担忧。
问仙看了看她,又抬眸看向陆师祖飘然的身影,轻声道,“或许这就是师祖想要的。”
秦漓明白了问仙话中的意思,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话落秦漓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前方,沉声道,“情况不妙。”
问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烛龙君和陆师祖确实是如今上界顶尖的存在,但现在却与那两人僵持不下。
魔尊与黑影靠着月宫中的法阵,吸取着源源不断的仙气,即便是受了伤,在月光的沐浴滋润下,也能很快就恢复过来。
这样持久的消耗之下,烛龙君和陆师祖已经隐隐落于下风,继续下去,只怕是要败。
眼下唯有破开月宫的法阵,才能真正的将这二人斩杀。
可是……现在通往月宫的大门已经关闭,下一次开启不知何时。
无法进入月宫,也就无法关闭阵法。
如今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秦漓的目光落到清冷的圆月上,若有所思道,“三足金乌陨落,月宫阵法开启,两者必定有着联系,难道……只要有日光普照,便能不进入月宫,也能使月宫的阵法停止吗?”
可是三足金乌世上仅存两只,已经被射落,现在又要从哪里寻找来能够代替太阳,照耀大地的神禽?
秦漓话音刚落下,远处暗沉的天际上忽然划过一道绚丽的痕迹,璀璨夺目,足以点燃经过的每一寸天空。
东篱非凰收起羽衣,赤着双足落在了地上。
她没有靠近战场中心,而是选择落到了问仙与秦漓的身边,站在一旁观望着。
永坠黑暗之地位于东凰城附近,身为东凰主宰的她,发现这边的动静自然是要过来察看。
东篱非凰刚一落地就发现秦漓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
她抿嘴一笑,扭过头露出一个姣好的侧脸,柔声问,“怎么了,难道你改变主意要把天生万道体给我了?”
秦漓按住了问仙那蠢蠢欲动要抬起的手,朝着东篱非凰微微一笑,“小鸟儿来了啊。”
小鸟?
东篱非凰一愣,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问道,“什么小鸟?”
这里啥时候来了只小鸟?她怎么感受不到?
秦漓没有解释,而是将刚才的猜测又重复了一遍,她问,“你觉得三足金乌陨落与月宫阵法开启有什么关系吗?”
东篱非凰仰起下巴,看了一眼挂在天空中的圆月,“肯定有关系,不然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将三足金乌射落?”
秦漓和东篱非凰想到了一起去,“没错,我猜测只要以日光遮掩月色,月宫中的阵法就会自行中止。”
东篱非凰闻言略一思索,蹙起眉头缓缓道,“我若是化为原型飞至空中,可以遮住天边月亮,只不过坚持不了多久。”
秦漓问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东篱非凰沉默了片刻,回答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毕竟不是三足金乌,需要燃烧本源之火才能照亮整个上界,半个时辰已经是极为勉强了。”
“我觉得……”秦漓看了眼前方激烈的战场,魔尊与黑影越战越烈,她估摸了一下,说道,“一炷香肯定不够阻止他们。”
东篱非凰咬了咬牙,想了许久,似是在下什么决定。
最终,她艰难地说,“如果我是阳火之凤就可以代替三足金乌,可我到底是阴火之凰。”
“再加上我本源有伤,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如果硬要坚持的话,我就只能用涅盘之火了。”
凤凰至死才会涅盘,若是动用涅盘之火,就代表东篱非凰要先陨落再重生。
“于你性命可有碍?”秦漓转头看着这位东凰主宰,微微皱眉,也有些为难,“若是你不愿意……”
东篱非凰打断了她的话,在短短的片刻内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仰起头,带着一丝傲然之气,平静地说道,“我愿意。”
话落,东篱非凰向前走了一步,狂风掠起一角裙摆,露出一抹白皙纤长的腿,可以清楚地看见其上逐渐亮起了条条金红花纹。
她说,“身为四方主宰,受一方城池供奉,自然也要庇护一方城池,这是我应该做的。”
东篱非凰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轻飘飘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