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她无视了他有些血红的眼,自顾自的走到已经痛昏过去的小月身旁,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银色粉末倒在她的两个血窟窿里,银色粉末闪着光融入了她的血肉,不一会儿,血便止住了。
“哼,你何必多此一举!都已经把人害成这样了,还假惺惺的止什么血?”阿潘愤怒,神色凝重,解掉小太身上的绳子让他过去老萧那边护好他,再看向她。
她在他愤怒的目光下,竟然笑了起来,恢复了清甜的嗓音道:“止血只是为了不让她死掉,我说过了,我给她选择,是她自己要这么做,这也不能赖在我头上,她可以不是这个后果的。”
他怒极反笑:“你给她的是什么选择!还不是在逼她吗!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炼成了桃花祭!”
她看到他愤怒的样子,感到格外的舒畅,嘴里发着“啧啧”的声音,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勾起露出邪魅的笑容,毫不在乎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要炼什么桃花祭,这不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吗?”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怔怔的问道:“什么?”
她在房中缓缓踱步而行,绕过每一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屑:“怎么,你这没出息的徒弟,是不是经常让你生气呢?但他毕竟是你唯一的徒弟,虽然顽劣了些,不学无术了些,心肠,却是极好的。现在有这么一个正值青春少艾的姑娘,为了他,剜了双目,就算是不爱,这件事也会令他痛苦内疚,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他心中一痛,是,他的这个徒弟是笨了些,贪玩了些,可心性简单善良,神经大条却过得快乐,每天嬉皮笑脸的,也带给他无趣的生活诸多欢乐。现在,经历了这件事,他以后还能快乐得起来吗?
看到他不答话,脸色一抹痛色划过,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邪魅了,眸色幽深,带着嘲笑的看向他继续说道:“至于这个姓萧的,跟你也有些年的交情了,算是老熟人了吧?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他的警察身份,是你所向往的光明和正义,而他跟你相处时的所做所为,又让你觉得他正直善良,值得信任?现在看来,你会不会觉得,他的警察身份,不过是你所不了解的一层自己遐想的美丽外衣,这个人,虚伪,贪婪,懦弱,甚至丧失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让你觉得格外恶心和心痛?你所以为自己了解的好友,原来是这么个德行,你失望吗?”
他听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阵踉跄,小太连忙跑过来扶住他,焦急的喊道:“师傅!你没事吧?”
他站稳脚,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的看向她问道:“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她没有搭理他,而是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在阿悦面前蹲下身来,揭下她身上的定身符,惋惜的说道:“时间到了。”
阿悦怔怔的躺在地上,并未起身,她只感觉心好像被掏走了,没有任何情绪,她以为,她会歇斯底里,会痛哭流涕,但,并没有,实际上,她的感官正在慢慢消失。
“我,这是怎么了。”阿悦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声线单一麻木的问道。
她看了阿悦一会儿,眼底里没有任何情绪,缓缓说道:“你在爬上天台的那晚,就已经死了。是我强行把你的魂魄留在体内,让你喝了生魂水,你才能撑到现在,怎么,你没发觉,这些天自己的脸色都是发青,整个人都是浮肿的吗,没有觉得手脚行动僵硬,不太听使唤吗?白天给你喝的,是加强了你生命力的续魂液,但这是以消耗你命魂为代价的,过了今晚,你的魂魄就会彻底离开,去到地府了,而没有了命魂的你,再也无法投胎转世,轮回为人。”
阿悦听了她的话,一丝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依然面无表情的喃喃着说道:“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一旁的小太和阿潘听着,太过震惊了。小太不用说了,自然是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和毛骨悚然,而阿潘,却是心里大骇,什么生魂水续魂液他根本就没听过!但他自小就修习道术,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阿悦已经是个死人,他只是觉得她行动面色有些古怪,全然没往这一方面想。
她点点头,眼里划过一丝惋惜,淡然的开口道:“是,你已经死了,而且失了转世为人的机会,你跟他,永远都不会再在一起。这一切,早就注定了。”
阿悦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多舍不得,想再看看老萧,却根本动弹不了,四肢已经僵硬,甚至连皱眉的动作也做不了,体内的生魂水和续魂液带给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失掉,她的头发开始枯槁,皮肤出现一片一片的尸斑,甚至发出恶心的腐臭味,流出黄色的液体。
只是,她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放不下。
一缕常人看不见的绿色气息从已经断气的阿悦身上飘出,她眼里透着欢喜,摸出一个瓶子,引着那绿色气息进入其中,然后快速将瓶子收起,转身便要走。
“站住!你到底是谁?”阿潘上前想拉住她,却被她轻巧的侧身滑开了。
她看着他,眼底的喜悦还未散去,默了片刻,她才开口道:“为什么,都让别人叫你阿潘呢?”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眉头一蹙反正道:“那你又叫什么?”
她眼神戏虐:“你还记得,我从一开始见到你,就问你的那些问题吗?”
“什么?”他下意识的问道。
“你的每个夜晚,睡得可曾踏实?你的每个深夜,可有过愧疚?你每天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可曾心有不安过?你不杀人?从不杀人吗?从不做违背本心之事?你,可有逼人做过选择吗?”她一字一句道来,以往说过的话分毫不差。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面色沉重,脑海里划过一些尘封已久的画面。
“向往的光明破碎的滋味如何?信任的好友原来品行那么不堪你可觉得失望?唯一的徒弟将不能再毫无顾及的开心过日子,要一直活在内疚痛苦中,你心痛吗?”她看着他像被人猛击了胸口一样,脸色惨白难看,心情越发的好了。
“你痛苦,我便快乐。为什么要叫阿潘,不叫路尔了呢?你是在逃避什么吗?今后,你再也无处可逃。”她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一脸惨白跌坐在地的阿潘,不,应该是路尔,和满屋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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