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身处无尽黑暗之中,才能体会飞蛾不顾一切冲向那微弱的光,是多么地美得惊心。
“颜陌。”
恍惚间,女人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可她的名字不叫“颜陌”。因此她只是看着那团绿光怔怔发呆,仿佛这绿光拥有摄人心魂的作用。
“颜陌,你是为了谁?”
那段声音似乎仍然不肯放弃,女人终于肯回首去瞧,可只一眼,那无尽黑暗的恐怖令女人心惊肉跳,冷汗直冒,转瞬便瞧着那团绿光,心里奇迹般恢复如常。
“颜陌,你一生只开放一次,究竟是为了谁?”
女人蓦地惊醒,那声音正是她自己!
“没事吧,颜陌。”转眼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白衣女子怀里,白衣女子见自己转醒便搀扶着起身,原本还有些许发懵的女人听见白衣女子腰间的清脆铃声完全清醒。
女人站好侧身打量这位完全不相识却莫名熟悉的白衣女子,瞧她眉目间温和柔光,确定她的确认识自己,反倒不甚明了。
忽地想来贺兰暖玉那小家伙还被半妖占据成了容器,转身瞧去,只见昏迷中的贺兰暖玉被一身着红边黑底的男子横抱在怀。女人不傻,当然明白是这“白云苍驹苑”的主仆救了她们。
这“白云苍驹苑”谁也说不清是从何时出现,只隐约听人说其因三界大战而隐世过一段时间因此才无人可知它究竟从何而来,另一种说法是知道的人都没命了。
传说“白云苍驹苑”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只为需要的人而出现,什么都可以交换的当铺,只是无法赎回而且一定不对等就是了。尽管世人对它不甚了解,却是知道这掌管“白云苍驹苑“的主人有个尊贵的称号,名为“苍纹殿下”。
女人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交换的珍贵之物,不过照如今这局面反正都逃不过一死,又有什么不可舍弃的呢?想来,家族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见女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脸色,苍纹无奈地笑笑:“颜陌,你不是说过任何烦恼都与女人无缘的么?”话语间便要伸手一点女人紧蹙的眉间,女人下意识侧身躲开,竟瞧见苍纹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愧疚?
女人觉得好笑,倒也放松起来,妖娆的身段轻盈地跳起来坐在桌上,晃动双足,媚眼微眯:“我复姓贺兰,不是什么你的旧相识颜陌,苍纹殿下。”
女人不置可否的笑笑,对一言不发的男子一个眼色他便带着昏迷中的贺兰暖玉走上二楼,苍纹道:“我让莫晗生带他去疗伤,你且歇息罢。”
话到此,女人方才发觉自己受的伤早已痊愈,更加不安,语气充满警惕,问:“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苍纹莞尔一笑,发梢滑落置胸前,女人这才发觉苍纹一头银发,心下一恸,经不住想究竟是何等的悲伤才令她早早白发。可即便是这一头银发,也丝毫遮掩不了白衣女子惊为天人的容貌,青眉娥黛下却暗藏着不知深浅的灰色瞳孔,永远的微笑挂在肌如白雪的脸上——女人不知为何感叹,这个名为苍纹的女子,真真是浑身溢满了悲伤二字。
苍纹倒不管女人心中的千转百合,伸手指了指至始至终躺在地上的半妖,一壁解下腰间铃铛,一壁解说道:“这半妖便是我所需,原本也是我利用你们引出半妖魂魄,救你们也是理所应当。”
说着苍纹手一挥,那微小的铃铛瞬间化作大钟将半妖罩住,大钟上蒲牢的纹路清晰且慑人,并发出惊天怒吼。
女人下意识捂住双耳,心中满是疑问,却也知道不该问也不该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于她而言相当清楚。
也正是在此时,苍纹抬首望着窗外微微亮光,叹道:“天亮了……”女人也跟着往外看,的确她们折腾了大半夜,正感叹一夜未眠也不知该如何回去交差,谁知苍纹转了个调道,“我们也该走了。”
“诶?”女人一时不明,转而白衣女子却将恢复成铃铛大小的大钟交于女人手中,紧接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剑士横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贺兰暖玉走下楼来,旁边跟着面瘫的莫晗生。
剑士对莫晗生道:“我说过要护他平安。”
莫晗生不满道:“随你。”
苍纹失笑,转身对女人道:“如此一来,你也能交差了。”略一顿,“放心吧,月皇定会护送你们平安到达人界。”
女人心有不安却仍旧应下,略一思索又觉不对:“诶?这里不是人界?”
苍纹只是笑,避而不答,又道:“来日方长,我们定会再次相聚。”
女人却觉着头疼,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这次差点连小命都没了,而且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也差点给半妖作了容器,她非得被活刮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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