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姜迟拜见李老爷!”姜迟拱身一礼。
“请坐。”李夔德不甚在意地摆手,关注点全在另几人的身上。
姜迟选了末尾的空座坐下,他在打量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打量她。主座下方左右各有座位三个。坐在右侧首座的人是一个老者,一身深灰色道袍,右手拄着一根木制拐杖。这根拐杖也颇有看头,拐杖身上是两龙纹缠绕的浮雕,拐杖头部却是双头龙相对戏珠,再仔细看,这条龙就好像活了一样。龙身抖动,龙头对着珠时不时地吐息。
接下来是一位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眼中精光闪烁,右手握住大刀刀柄不放。刀身被刀鞘掩盖倒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第三位是一位长得妩媚女子,一身绣着血红色彼岸花的红衣,身侧是一把红色的伞,想必伞面的图案也是彼岸花吧。
坐在作侧首座的是一位戴着面具的少年郎,浑身冒着寒气,身侧不见兵刃。
“我李某没有别的本事,只挣下万贯家财。”说倒这里,李夔德脸上多了几分神采,他白手起家挣下今日产业在商贾圈一直是广为流传的佳话。
“我儿失踪已有半月,无论是动用我自己的力量还是借助官府,至今半点消息也无。只要是能找到我儿,保他平安回来。李某愿意与他结拜,并拱手让出半数家产作为回报。”说到这里李夔德眼眶发红,起身向在座的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找回贵公子未必是难事,还请李老爷如实相告,我才能尽快找到。”山羊胡率先发话,自信非常。其余人同是一个态度。
这时从厅外进来了一个少年小厮,小厮一脸木色,颤颤巍巍走到厅中间跪下,缓慢道出事情经过。
半月前正值四月初八浴佛节,许多信佛的人都会带上家人到香火鼎盛的寺庙跪拜,以祈求佛祖保佑。那几日热闹异常,李夔德作为当家掌柜无法去,就让李戴氏带上儿子一起前去,以示虔诚。
辰时母子俩乘坐两架轿子一前一后同去,巳时一刻到达镇沅寺。拜佛请愿之后母子二人留在镇沅寺吃过斋饭,讨要浴佛水返回的路上遇到了镇沅寺的僧人。
僧人法号净一,生的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对着李肇锡就是一句阿弥陀佛。
“这位小施主乃是福星转世,身伴数世福缘,实乃罕见。”
李戴氏听闻笑的合不拢嘴,急忙回话:“大师谬赞,哪称得上福星转世,不过是运到比旁人好些罢了。”
“女施主过谦了。如此也是贫僧与小施主有缘,实在不忍心小施主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净一双手合十,目色中透着无尽的慈悲,“我佛慈悲。”
李戴氏听闻脸色骤然苍白,由不得她不信。当年李戴氏生下李肇锡时,李夔德特意请了天下闻名的听了大师为他祈福、批命。
听了大师曾言小儿命中有一劫,若能遇上命中贵人逢凶化吉,余生必定平安富贵一生;反之亦然。
此事一直被李家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有心人利用反害了小儿性命,这会儿竟被一位名不经传僧人看破了,难道是祸劫将至?
“此事可不敢乱说,还请大师慎言。”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女施主信得过贫僧,还请随贫僧至禅房商讨化解之法。若信不过,只当贫僧说了一回妄语,阿弥陀佛。”说罢,净一转身离去。
李戴氏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低头看这还一脸稚嫩的儿子,鼻子一酸,她实在舍不得这个宝贝儿子。
李肇锡看出了母亲的犹豫,仰头说:“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娘亲若是想去,儿子就陪着一同前往,有儿子在。”
说罢,李肇锡用小手包着李戴氏的右手,鼓励她莫要害怕。李戴氏最终做了决定,带着李肇锡和部分仆人跟随净一到寺院后面的禅房。
禅房周围周围十分幽静与宝殿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进了禅房,可以看见正堂墙面挂的佛祖的画像,画像正下方是还在燃着的香炉。香案两侧各有一盆文殊兰,长势翠绿喜人。
“先前是信女笨拙,不识大师大义,还请大师指点一二,助小儿化解厄运。”李戴氏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净一转动佛珠:“我佛慈悲。”
“小施主命中带福,可惜福深缘浅。若想化解也非难事,只需小施主虔心在佛前净身沐浴吃斋念佛五日即可。不过,女施主等人就不能留在寺中了,小施主的厄运只能由他亲自化解。”
镇沅寺香火鼎盛,声名远播,她自然信得过。与李肇锡再三交代之后,李戴氏到大殿又供了不少香油钱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过了五日,李戴氏亲自到镇沅寺接李肇锡回家,对净一千言万谢,还带着李肇锡一同到大殿还愿,香油钱又供上许多。
李肇锡从未离开家这么久,李戴氏思念儿子,特与他共乘一辆车马,温声细语询问儿子日常。
出了镇沅寺还不见异样,可在回城的半路至李府,所有人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直到下车才发现不见了李肇锡。
李戴氏慌忙派人原路返回寻找,一直寻到镇沅寺都不见李肇锡,询问路人,路人皆说不曾见过,急的李戴氏当场昏厥。
本以为或是哪家劫匪看上李府家产特一挟持幼儿换取钱财,李夔德不敢声张担心惊动劫匪,在家候了数日却没收到索要钱财消息。一直盼着的李老夫人也因此担忧过度,一病不起。
“既然是离开镇沅寺才出的问题,肯定和镇沅寺脱不了关系。”
“我看未必。”妩媚女子开口,望着山羊胡眼神睥睨,“若真是李小公子福泽深厚,被妖物看上半路卷走也未可知。”
“妖……妖物?”李夔德看着女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他活了半辈子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妖物不都是话本子上的东西吗?
“正是。”一直未开口的老者终于说话了,“令郎失踪实在古怪,还有尊夫人等人竟都不记得后半路发生了什么事,如此蹊跷非常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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