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尹恩惠把她们送给她的包包放到包架上,虽然失去了长达三年的恋爱,但是她又多了一个名牌包,现在她拥有三十一款名牌手袋,而这个纪录会不断被刷新。
尹恩惠像数日子一样度过了一个星期。一方面,是因为失恋的伤痛需要时间淡却。另一方面,膝盖的疼痛,也让她没有好受到哪去……再者,她天天想着酒店里发生的事,担心警察会找上门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尹恩惠的膝盖也不怎么疼了,心呢,也舒服了很多,就像忘记了自己因为分手哭得梨花带雨这件事,就像在一个星期后忘记没有买到限量版手袋时的沮丧一样。
而那个酒店里的男人,也淡出了自己的生活!他没有报警,正如欧悠佳说的那样,他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尹恩惠店里的香薰蜡烛和高档皮具的味道让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活力四射的生活。
这时,一个身着西服,个头一米八几,年龄差不多三十六七的中青年男子推门而入。
他戴着一顶巴拿马帽,尹恩惠刚说完:“欢迎光临!”那男的就停在了那,指着尹恩惠但一时好似在思考什么,并未出声。
尹恩惠看这人指着自己,理了理思绪,糟糕!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那晚被她砸晕的男人吗?糟糕了,仇家找上门来了!
尹恩惠不敢乱动,被这个肖姓男子一指,尹恩惠感觉自己像是遭到孙悟空施定身术一样,凝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一股让尹恩惠无法抗拒的战栗向她涌来。
就在短短几秒,尹恩惠快速检索出这个男人的各项品性。西服考究,应该条件不错,只不过谁知道呢?电影里那些杀人犯或黑帮大佬,都是这样的衣冠禽兽!不可信!不可信!不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是不是?”这个男人指着尹恩惠凑近一看。
“你这个色狼!黑社会!”尹恩惠立刻拿起电话,“你要是现在敢过来,我就报警了!”
“等等!”男子将手伸出来,阻止尹恩惠。
“别碰我!”尹恩惠将他的手挡开。
男子没有进一步过激的动作,只是忿忿不平地说:“果真是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女人,怪不得那晚会自个儿醉倒在酒吧。我救了你,你不仅不谢我,反而踢我一次,还又打我一次!”
尹恩惠根本不想再提那晚的事,可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尹恩惠操起旁边的一个花瓶:“流氓!你要是再不离开这!小心我……”
“又来?”这男子看着尹恩惠手里的花瓶,脸色瞬间绿了,“那晚你那样砸我!我还没有报警呢,今天你还想那样?”
正当他俩对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远远就听见她说:“恩惠啊,你举着个花瓶干什么啊?”
这个男人转过去一看,此时身后站着一个中老年妇女,不知来者何人,他对她尴尬地笑了笑,只听尹恩惠看着这个女人叫了一声“妈!”。
“妈!你怎么从北京大老远跑来上海啦?”
“我是过来跟你说说结婚的事,顺便来见见我那未来女婿,你们都谈了三年了,可你却金屋藏娇不带来给我看看!三年了!女人在这个年纪可是耗不起也藏不起啊,是骡子是马都要拿出来遛遛了!”
尹恩惠之所以和那个“渣男”好了三年都没带他去见过父母,只因为她怕父母不喜欢这个男的。中国婚姻,不是那么简简单单两情相悦就能牵手合和的,而是要两家人看对方顺眼了才可谈婚论嫁。况且,那个“渣男”没房,她妈准不同意自己嫁给这样的男人……
正如她母亲之前对她说的那样,即使男人不买猪肉,他们也希望猪肉便宜点。换句话说就是,男人天生贪得无厌且自私自利。可对于尹恩惠来说,她虽然曾经能够在“渣男”前任那里感受到爱情,可是说到谈婚论嫁,她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在她母亲的观念里,一个条件足够优秀的女人,爱上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言情小说里,现实生活中根本不会发生!
她母亲也经常对自己说:“恩惠,记住妈妈的话,男人都喜欢优质的备胎,但不会去爱。我相信每家附近都有一些虽然不好吃但在自己实在不想做饭的时候特别想吃两口的小饭馆吧,备胎就好像自己家旁边那些临时想起来才会吃的小饭馆。千万不要成为男人的备胎!”
想到这些,尹恩惠还哪敢把这个“渣男”前任带去见父母啊……
不过现在更糟糕的是尹恩惠刚和男友分手,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向她妈交代,也就是说,她即便想当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小餐馆,也没这个机会了,小餐馆宣告倒闭!!!
她想了好半天说:“妈,其实我和我男朋友……”
“……刚闹点儿别扭,”面前的这个肖姓男子突然插话道,“我就是她男朋友!伯母好,我叫肖勇。”
此时,尹恩惠红着脸瞥了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干笑两声又凶狠地盯着他说:“你是不是找死啊你!”
“恩惠,你一个女儿家的,说话怎么这么刺耳。”母亲大人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转而又笑脸殷殷地看向肖勇,“很高兴认识你,对了,你干嘛老戴着帽子,看你这身装扮,刚才你去拍艺术照了?”
尹恩惠看着肖勇,他这身打扮,活脱脱旧上海风格,现在哪有人穿成这样上街的。虽然考究,但却做作!
现在,尹恩惠心里根本不清楚这个臭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冒充自己男朋友,作缓兵之计?待她母亲走后,再回过头来慢慢对付她?这么一想,尹恩惠满头冷汗……一个欲在酒店里想给她下药的男人,无缘无故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这是什么情况?
肖勇想起被尹恩惠砸破口的脑瓜,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转向尹恩惠的母亲说:“我习惯戴帽子出门。”
“刚才听你说,你们俩在闹别扭,到底咋回事?”
尹恩惠不知道怎么说,只等肖勇开口,肖勇把手上的爱马仕纸袋提起来晃了晃说:“我买了个包,恩惠说这包不好看,所以我们发生了口角。”
“就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尹恩惠的母亲笑道,“我家恩惠就是这个毛病,从小就自我为中心,你让着她点儿。”
“好的,”肖勇把纸袋放好,“要不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不用了,我和我妈一起吃,你就自行解决。”
尹恩惠极力想把这个男人支走,可肖勇不但没有听命,反倒说:“伯母,您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和恩惠想单独聊点儿事。”
“正好,我要在附近的商场逛逛,一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肖勇点了点头,搀着尹恩惠的母亲到了门口,与她道别。转进店里,尹恩惠对着肖勇怒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听说您这里可以鉴定奢侈品的真伪,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包。”
“我没说这个!我想问那晚,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肖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哂然一笑:“你真以为我要对你动粗?那晚你在酒吧喝醉了,谁都叫不醒你,我看你一个女儿家这样,怕被坏人掳走,就好心把你带走了。本想等你醒了问你家住哪,好送你回去,可没想到却挨了你一踢。不过你也真够笨的,还没跑两步就摔个狗吃屎,你说我要是坏人的话,你还能活到今天?”
尹恩惠双眼一瞪继续问:“那你跟另一个男的在酒店,说什么‘下药’、‘处理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肖勇睨了她一眼大笑起来:“这位太太,你可是真会发挥想象力,那不是什么**药,是我让秘书帮你买的止痛药,不然我干嘛问他有没有副作用。而处理女人的事,那说的是我前妻,我们因为离婚引起了财产分配上的一些纠纷,跟你毛关系都没有。”
尹恩惠目光恍惚,难道她真是冤枉好人了,可是按欧悠佳的推理判断,这人被自己砸晕怎么就不报警呢?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她不敢再往下想,而是问:“你要验什么包?”
肖勇把纸袋递给她。
尹恩惠把纸袋拿过来,让他填写了鉴定商品的信息表:品牌、购买时间以及货品来源!
最后一条最为重要,它的来源!是亲自购买,二手店拿货,朋友相赠,朋友帮买还是来自于代购,这些都得弄清楚。
就像找男人,他的发源地对女人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他们是来自酒吧、商场、高级俱乐部、高尔夫球俱乐部、游艇会、艺术展还是星级酒店里的餐厅等等。这些都决定了,你和他属不属于同一个平流层,你们的话题能不能投机,你们可不可以因这些默契组建一个和谐共荣的家庭。
肖勇把填好的单子递给了尹恩惠,尹恩惠一看,这个包是爱马仕的男士公文包,来源是朋友相送。
尹恩惠礼貌地微笑着说:“好的,您需要等三天时间,我们的验货流程非常复杂,但是您放心,我们绝对正规专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叫肖勇,刚才就说过,你姓什么?”他对尹恩惠微笑道。
“我姓尹,您可以叫我eleanor。”尹恩惠压制着内心的不悦,漫不经心地回答。
说完,他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尹恩惠道:“上面有我的电话,一会儿我就不打扰你和你母亲团聚了,不过今晚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就当你给我赔罪,你砸我的事就此一笔勾销,如果不答应,那我们法庭见。”
“你……”尹恩惠刚要开口理论,却被肖勇打断了。
“我就在附近的写字楼工作。”肖勇起身,将帽子拿下,指了指头上包着的纱布,”这可是你犯下的罪证,如果拒绝,后果自负……“
肖勇将帽子扣上,等待尹恩惠发话。
第一,尹恩惠现在对他放下了些许介怀,但是因为有前车之鉴,现在她总对主动与她搭讪的男人戒备三分,而且谁知道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的作风与江洋大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虽然尹恩惠有所戒备,可是她对这个包的来源很感兴趣,她可以利用这个包作为话题切入,听一听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摸清这个男人的底细。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故意笑容满面地说:“ok,我很乐意,晚上六点,我在这里等你,餐厅你选,但是要先来这里接我,我们一起去。”
这个叫肖勇的男人露出了迷一样的笑容后,转身离去了。
尹恩惠喜欢对人的名字进行解析,通过人的名字去幻想一个她感兴趣的人。肖勇,让她顿然想起一个成语:骁勇善战。
“善战?”尹恩惠心里默念着。
说实话,尹恩惠是一个反战主义者,她反对一切战争,以及人际关系里所有的唇枪舌剑,哪怕冷战,她都敬而远之。
可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尹恩惠禁不住在想,这个男人到底在哪方面骁勇善战。
正当她思考入神时,母亲一溜烟地跑了进来说:“我现在就要回北京,就不和你们吃饭了,他人呢?”
“走了……”尹恩惠把肖勇留下的包放回袋子里继续说,“你这才来就要走,有什么急事吗?”
“你表哥向那个女人提亲了,就是之前你见过的富二代,我倒要看看他家拿什么去给这个白富美姑娘提亲。”尹恩惠的母亲激动地说,“你也给我赶紧一点,让肖勇来咱家提亲!”
说完,尹恩惠的母亲转身走人,把“嫁人”这座大山压在尹恩惠心里。
“赶紧嫁出去”变成了大龄女人在这个城市里最后的信条。毕竟,在这里,能和谁睡在一起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能找到一个死了以后能和自己埋在一块儿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