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尧看南玉雪不在乎，也不多说什么，牵起南玉雪的手，这一刻，所有的温柔缱绻都给了她。
    南玉雪的手抚摸上腰间的软剑，又放下，心里总念着，再等等，再等一会就好。
    “皇上，吉时已到，可以拜堂了。”
    礼部的人唤着南慕尧，不敢看南玉雪。
    南玉雪起身时，她刚刚坐的凳子，迅速结起了一层冰霜。
    这是她的力量不加控制的情况，南慕尧都懂，她已经下定决心杀他了。
    他不会再伤害她，不会，她要他的命来还债，就拿去吧，只要她余生能快乐，心里的恨能减少一点。
    南慕尧看了眼结冰的凳子，苦笑的移回视线，只要她还愿意给他一点时间，他愿意把生命最后的温柔和爱，都给她。
    南慕尧牵起南玉雪身上的红绸，礼官喊：“一拜天地。”
    南慕尧和南玉雪都齐齐转身，对着天地扣拜，没有人看出他们的异样。
    “二拜高堂。”
    他们同宗而生，皇室已经没有够得上他们拜的人了，于是，高堂上放着的，是南家祖宗的灵位。
    这灵位里，当然少不了南慕尧的父皇，南啸天。
    南慕尧和南玉雪对着南啸天的灵位跪拜着，殊不知，南啸天现在正捋着自己的胡子，端坐在高堂上，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儿子和孙女拜堂。
    “夫妻交拜。”
    没有红盖头挡住她绝美的脸，南玉雪看着南慕尧，从面无表情到笑魇如花。
    南慕尧脸上的温柔，从没消失过，即使，这一刻，她的手，已经抚上了软剑。
    他的心开始慌了起来，都到这一步了，她始终不愿意成全他最后的温柔吗？
    “玉儿，别动手，我求你，再等等，我想娶你，我想你是我的妻。”
    南慕尧没说出来，却是一直在心底呼喊着，他希望，她能听到他内心的呐喊。
    果然，南玉雪放下了手，成全他们最后一次的温暖吧。
    这一刻，却有侍卫来报：“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靖国大军兵临城下，我军来不及支援，快抵挡不住了。”
    “什么？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怎会这般突然？”
    “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靖皇好算计啊，真会挑时候。”
    惊恐声此起彼伏，南慕尧和南玉雪充耳未闻。
    南慕尧没有理侍卫的禀报，也没有理会惊慌失措的各国使臣和文武百官。
    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镇定自若，一心只想完成最后的仪式，那样，她才真的是他的妻。
    “继续。”南慕尧冲着礼官喊了一句，默默的等着。
    礼官哆嗦了一会，要命一样喊出了：“夫妻交拜。”
    这次没有了人打扰，南慕尧终于如愿以偿，牵着心爱女人的手，拜完了最后一拜。
    “玉儿。”他拥她入怀，闭上眼睛，说：“你终于，是我的妻了，动手吧。”
    “你知道？”
    她早该想到的，南慕尧那么聪明，他不会一点都察觉不了的。
    只是他愿意丢弃江山王位，愿意付出性命，只为息灭她仇恨的火焰。
    “我知道，只要你能放下，余生快乐，我愿意，成全你所想要的所有。”
    禁卫军他已经全部调走了，这里的人，加起来都不是南玉雪的对手，她要杀他，他本就无力反抗，更何况，也不想反抗。
    南玉雪看了一眼四周惊恐又莫名其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举起大红的袖子挥洒出去，片片飞霜掠过，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延伸，一时间，皇宫的温度降到最低，所有人都被冻住了。
    这才是她的实力，那个生而为妖的凝阳公主，真正的实力。
    南慕尧明白，当年，她不过是绝望，无助，心灰意冷而已，她若不想死，这天下，没有人动得了她。
    安静了，除掉宫门处传来的阵阵厮杀声，全世界都仿佛寂静了。
    南玉雪盯着南慕尧的眸子里平淡无波。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玉壶，倒了两杯酒，递给南慕尧说：“喝了它，我们就是真的夫妻了。”
    “好。”南慕尧拿起酒，与南玉雪交叉着手臂，仰头，一滴不剩。
    南玉雪的手，在南慕尧手中杯子掉落到地上的一刻，抽出了大红腰带下的软剑。
    南慕尧张开双臂，立于她面前，不悲不喜，不怒不怨的闭上了双眼。
    安静的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吹起了满身的红，凌空乱舞。
    南玉雪眼睛一闭，两行清泪滑落地面，软剑朝南慕尧胸口直射而去。
    噗……那是利器割开皮肤的声音。
    鲜血浸湿了南慕尧胸前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是沾了水。
    可是这深度，根本不致命。
    南慕尧疑惑的睁开眼睛，再次听到的，依然是利器割开皮肤的声音，只不过，不是他，是她。
    “玉儿。”南慕尧一个箭步跑到南玉雪身后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软剑穿透了南玉雪的胸口。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恨我，怨我，杀了我，我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自己？啊……”
    南慕尧疼的撕心裂肺，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象的，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咳咳。”南玉雪咳嗽两声，南慕尧连忙擦去她唇角溢出的血，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模糊的看不清她的脸。
    南玉雪抬起染血的手，轻柔的擦去他脸上的泪，艰难的开口说：“傻瓜，别哭。”
    南慕尧抱着南玉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停不下来的哭泣昭示着此刻的无助和绝望。
    “玉儿，我又错了吗？”
    他又错了吗？成全也是错吗？不然为何是这样的结果？
    “你没错，错的是天，尧尧，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了。”
    最后一次，再这么唤他一声尧尧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玉儿，我不要，我才该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该死。”
    该死的人是他，他不该活着，更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承担自己犯下的错。
    “我知道，你该死，是我没用，我以为自己够狠，够绝情了，可还是下不了手，不忍伤你，我的任务完成了，经历这么多背叛和伤害，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南玉雪越说，气息越微弱。
    “这辈子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失……败。”
    南玉雪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终是无力的垂下了手臂，闭上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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