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开口，卫晨继续说道：
    “既然转世投胎之时，仍旧保留人的七情六欲，那就说明了，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既然如此，七情六欲就都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她被人残忍杀害，去恨那些人，想要报复那些人，有何不可？
    如果被人残忍侮辱，杀害后，还能笑面那些禽兽，以博大的胸怀去包容、去体谅，那，就不是人了，应该称之为佛。割肉喂鹰的事儿，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说完这些，卫晨一脸严肃地看着秦广王，似乎是想要得到秦广王的认可。
    秦广王确实认可了，他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卫晨。
    “你说的很对，也很好。”
    卫晨面上一喜，看来，事情要有转机了。
    可是，秦广王接下来说的话，让卫晨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但是，你没有看到因果。”
    秦广王抬手一指，孽镜台上的画面再次变化。
    镜面中，出现的画面很老旧，似乎是几十年前，民国期间，或者是战争期间的事儿。里面人穿的衣服，非常具有年代感。
    卫晨看到，画面中有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人，她披着黑色的狐皮大氅，头上带着狐狸皮的帽子，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刀——一柄血淋淋的刀。
    在女人面前，是一排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那些男人都裸露胸膛，一脸惊恐。
    周围是皑皑白雪，冷风呼啸。
    男人们的皮肤被冻的通红，他们惨叫着，哀嚎着，不住地求饶，可是，那个女人面无表情。
    她手起刀落，将男人的下身割掉，鲜血喷溅，男人惨叫连连。
    女人一个个的走过男人们的身旁，每一次都是挥刀向下割去。
    她似乎以此为乐，满脸的兴奋。
    终于，所有男人都被她变成了太监，然后她将血淋淋的刀丢在地上，冷冷开口说道：
    “如果再让我知道，谁跟我的丫鬟有染，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留下这句话，女人扬长而去，那些男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最终，被冻成了一个个的冰雕。
    卫晨脸色难看，因为，那个女人，就是前世的叶柔。
    叶柔看到这画面，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卫晨双眼微眯，恐怕，叶柔已经在三生石前得知了自己的前世所为。
    所以，这一世，那些男人回来报复她了，以这样一种形式要了她的命。
    该死的，叶柔应该早点将这件事儿告诉自己，这样自己还能有一点准备。
    可现在，他娘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卫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一切，都逃不过宿命轮回，业力加身。
    “鬼律卫晨，你可看明白了？”
    秦广王沉声开口。
    “明……明白了。”
    卫晨脸色变得难看，紧咬嘴唇，思索对策。
    “所以，这一世，实际上是当年亡人回来复仇，上一世，女人残忍杀害了他们，这一世，他们侮辱女人，让她自杀。这，只是业力使然。”
    卫晨沉默了，过了许久，卫晨抬头，做最后的挣扎。
    “大人，活人作恶，死后下地狱，这是为何？”
    “赎罪！”
    “那么，我想当年的叶柔应该也已经清偿了自己的罪孽，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然！”
    “既然已经清偿了罪孽，那么，她已然是无罪之身了，那这一世，她被人侮辱，羞愤自杀，又怎么能算是还债呢？”
    “然，她已经在地狱中清偿了上一世的罪孽。但，那些亡人并未认可，所以，化业力恶果，加报在她的身上。此一世，叶柔随生而无罪，但死后犯了大罪。亡人们生而犯下重罪，死后，自会去地狱受苦，清偿罪孽。”
    “可是，大人，如果叶柔她同样不甘心，下一世再去报复回来呢？”
    “那她仍旧会重入地狱清偿罪孽。”
    “那，这岂不是轮轮回回，永无止境？”
    “人世，便是轮回。”
    卫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吴良说过的话，以轮回去看待问题，而不是善恶。
    自己当时还想当然地说活在当下，他娘的，现在想想真的是有些可笑。
    叶柔的事儿，卫晨真的是没有办法去辩解了。他最强的就是狡辩，可现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人世，便是轮回。没有了轮回，也就没有了人世。人世本就是善与恶的集合体，有善就有恶，有恶才生善。这一点，磨消不掉，否认不掉。
    该死的，就这样了吗？
    卫晨有些不甘心。
    见卫晨不再言语，秦广王沉声开口：
    “鬼卒，带厉鬼叶柔下地狱受刑。”
    分列两边的鬼卒顿时向叶柔走来。
    叶柔浑身颤栗，满脸痛苦地看着卫晨。
    但是，她没开口，或许，这个女孩儿也明白自己在劫难逃，卫晨，没有办法帮她。
    卫晨看着叶柔的表情，不由得心中郁闷。
    真的就只能到这里了吗？
    哥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卫晨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与弱小。
    鬼差越来越近，卫晨已然能感觉到它们身上的阴冷气息。
    不，不行，不能这么结束。自己还必须搏一搏。
    卫晨深吸口气，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仰起头，
    看着秦广王，
    声音坚定且缓慢。
    “大人，我申请，两罪并罚，连坐同责。”
    卫晨话音落下，整个一殿审判庭霎时间变得一片静谧。
    那些阴职人员一脸看怪物一般的表情看着卫晨，好像卫晨才是鬼，而他们是活人。
    秦广王的目光也闪烁了起来，目光莫名地盯着卫晨看。
    整个一殿审判庭，最高兴的莫过于罚恶司了，他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卫晨，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两名走到了叶柔近前的鬼卒停下脚步，探寻地看着秦广王。
    叶柔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她看看卫晨，又看看秦广王，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
    “鬼律卫晨，你可知道，两罪并罚，连坐同责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秦广王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中，带着一些莫名的味道。
    卫晨笑了，很是淡然地笑了。
    “我知道。
    一旦辩护失败，
    我，
    将和委托人同罪受罚。”
    “对，一旦失败，你也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可思量清楚？”
    “大人，我想清楚了。我申请两罪并罚，连坐同责。”
    卫晨斩钉截铁地开口，目光严肃而认真地盯着秦广王。
    “不，我不同意！”
    忽然，卫晨身边传来了叶柔尖锐的叫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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