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陆姨娘慌了神,这珺姐儿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偏偏提起这事,连忙和罗嬷嬷使了眼色。
罗嬷嬷自从那日在宫门口见识了叶舒珺的狠劲,心里已经有些胆怯了,可陆姨娘偷藏六姑娘抄写的经书这事,她也参与了,想躲也躲不掉,只好硬着头皮道“老夫人不记得了?您说不待见张姨娘,便不要六姑娘的东西,奴婢就替您收起来了。”
陆老夫人神色一沉,这罗嬷嬷是老糊涂了吗,她再不待见张姨娘也不能在这些小辈面前提啊,难道她堂堂侯夫人还会和儿子的妾室置气,为难自己的亲孙女不成。
“糊涂!到底是琼姐儿的心意,你怎么敢自作主张!”
罗嬷嬷心下一抖,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怎么就忘记了老夫人的忌讳了,忙请罪道“奴婢该死,是奴婢自作主张了,奴婢这就去将六姑娘抄写的经书找出来。”
叶舒珺心中冷哼,扯开了这层遮羞布,日后六妹的日子也该会好过些了。既然叶舒琮他们不仁,那她叶舒珺也不要再装好人,定要让他们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是什么滋味。如今她身边的人不多,最担心的还是弟弟璟哥儿,算算日子离璟哥儿被害还有半年的时间了,可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实在不敢拿璟哥儿的性命去赌,看来是时候拉任隐出来溜溜了。
第二天一早,叶舒珺陪林氏用完早膳之后也不动身,坐在边上陪林氏聊天顺便等叶舒璟用完膳。看他搁下饭碗,叶舒珺才亲热地叫一声“璟哥儿”,待他走近一点,叶舒珺仔细瞧了瞧,左右又长高了些许。她一手牵着弟弟,微笑道,“璟哥儿长得真快,转眼就要追上姐姐了。”
小孩子最喜被夸,叶舒璟高兴地晃着她的手臂,“姐姐,璟儿长大了就能保护娘亲和你了。”
叶舒珺和林氏相视一笑,林氏问他“璟哥儿真棒,是谁跟你讲的这些?”
叶舒璟脱口而出,“是父亲。父亲走的时候对璟儿叮嘱,璟儿是男子汉,要保护好娘亲和姐姐。”
林氏没有听出什么异常,叶舒珺却心头微微一颤,难道父亲临行前就知晓了什么?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父亲真的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跟娘亲,或是跟自己讲?
叶舒珺暂时放下纷杂的思绪,开口道“母亲,之前和您说的,请人来教璟哥儿一些防身功夫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林氏点点头,随即又问“是什么人?可调查清楚了?”
叶舒珺安抚道“母亲不必担心,此人曾受过祖父之恩,我特意请了二叔去查探过,是个可靠。”她故意搬出叶天杭,便是知道母亲不会特意去问二叔的。
本来,任隐的来历对林氏讲了也没甚大碍,不过出于对她的保护,叶舒珺只轻描淡写地透露了一些关于任隐的基本情况。林氏听后便放下心来,陆老夫人那边她去知会一声即可。
听叶舒珺提到这个任家曾一直追随老侯爷,林氏便忆起老侯爷对珺姐儿的疼爱,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亲,我相信祖父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看见林氏难过,叶舒珺宽慰道。
林氏听她的话,点了点头“侯爷是好人,会逢凶化吉,长命百岁的。”
叶舒璟小大人似的,扑进林氏的怀里“娘亲,不要难过。祖父还有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又转头对叶舒珺说道,“姐姐,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我想早点学,快点长大。”
叶舒珺心中异常酸涩,她抿了口茶压下,方才缓缓开口,“那母亲和姐姐我以后都交给你保护了。”璟哥儿这般聪慧可爱,一想到前世被人从那么高的假山下推下来,心里便不由得一阵刺痛,不论如何,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璟哥儿,让他平安长大。
叶舒璟挺起小身板,拍了拍不甚宽厚的胸膛,引得林氏与叶舒珺忍俊不禁。一家三口的笑声回荡在初秋的院子里,暖融融的。微黄的树叶打着旋飘落下来,仿佛也想参与其中。
等回了绿意阁,叶舒珺将准备好的信交给小满,让她按照上次的地址送过去。
隔日,任隐便带着可有可无的行李,敲响了宣武候府的大门。
鉴于林氏与陆老夫人之前提过为璟哥儿找教习的事,任隐未受到任何阻拦,轻松地进入了侯府的高门。身后大门合上的刹那,他忽然感到自己的任务有些艰巨。毕竟,嘉明县主差人送来的信中写得十分明白此次他进入侯府不仅仅是为了教导叶舒璟功夫,真实的任务是保护宣武候府嫡孙的安全。其实,任隐是有点不太明白叶舒珺如此安排的意义,难不成侯府的嫡孙在自家都不得安生,需要时刻保护?不过,既是县主的安排,他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做。
林氏牵着叶舒璟的手见了任隐,一瞧是个面色冷清的少年,但身姿挺拔,目光坚韧倒是个让人放心的,便笑了笑“我便将璟哥儿交给任公子了,璟哥儿小时候身子不是太好,任公子还需循序渐进才好。”
任隐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请世子妃放心,我任家一直追随侯爷身后,侯爷的嫡孙便是在下的小主人,自然尽心尽力。”
许是因为祖父的关系,叶舒珺虽然之前只见了任隐一次,却莫名地对他有着信任,对于这个前世没有出现过的人,她心里莫名有了安全感“任大哥,任家既然是祖父的人,那便是我们宣武侯府的朋友,我与璟哥儿日后便唤你一声任大哥,任大哥叫我们阿珺、阿璟便好了。”
任隐神色一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对他而言守护好叶舒珺姐弟便好,至于其他没有任何意义。
“一切听阿珺的。”任隐话语不多“那我便带阿璟先去练功房了,告辞!”
叶舒珺见任隐走远了,想着下午还得应付周仕舜,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诚然,像周仕舜这样伪装的谦谦君子,若不是提前知道内里的肮脏,还真说不定就栽了。当年她不过还未及笄,突然冒出来一个貌似潘安、才华横溢的男子,偏偏这样的男子还对你一往情深,柔情似海,身边又有信任的哥哥怂恿,自己便是那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两眼一抹黑地蠢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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