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喝得不多,但后劲很足,不洗个澡他快热死了。
衬衣是种不适合睡前穿着的衣服,洗完他没衣服穿,拿酒店的浴巾往腰间一裹,遮住下半身就躺到了床上。
无所事事。
他对着窗外黑黢黢的天空发了会儿呆,打开电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侍应生的声音,陈非凡好像叫了什么服务。陆任屿无聊到长霉,便开门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惊呆了——陈非凡居然又叫了酒上来。
对方大概也刚洗过澡,脸上浮着一层被热水冲出来的血色,身上披着酒店的浴袍,见到他走出来,便将酒瓶对着他晃了晃:“陪我喝点?”
“你一晚上在酒吧没喝够?”陆任屿问。
“我没喝多少啊,好几杯都是鸡尾酒,没多少度数的。”陈非凡眨了下眼,“柜子里有浴袍的,你也不必这样裸奔。”
“……”
要说先前他开门的时候还隐约因为自己光着上半身想要找什么东西遮挡一下的话,对方这句话一出,他反而不想穿了:“怎么,都是男人,你不敢看?”
“我又什么不敢的。”陈非凡嗤笑一声,“喝不喝啊,你还欠我个赌约呢。”
“喝啊。”陆任屿推开门,趿着酒店的拖鞋走到陈非凡那屋。
……
“然后呢?”听得双眼放光的老三追问道。
“然后什么然后,”陈非凡拿着酒杯碰了碰长桌,“想捡我乐子你们不看看自己辈分!”
“老大越是恼羞成怒我就越是想听。”小六跳了起来,“陆哥,后面的呢?”
“后面……我就去他屋里喝酒了呗。”陆任屿伸手把陈非凡手里的酒杯抽出来,坐到他身边,继续说,“那酒对我来说,跟那天晚上在酒吧喝的是同一种,但是你们陈哥那天喝了至少五种酒,没多久人就喝迷糊了。”
混酒易醉,那天陆任屿一度怀疑陈非凡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当他再度问起陈非凡为什么还要叫酒上楼的时候,对方坐在窗边看了会儿夜空,轻声说:“我睡不着。”
陆任屿觉得自己被这四个字和这句话的语气蛊惑了,不由得向对方走去。
谁料陈非凡矫情不过一秒钟,下半句话语气一变,说:“真的,我一个人都睡不着的,平时总要找个人暖床才行。”
陆任屿眸色一暗,嘴上不动声色:“是么。”
陈非凡头也没回,对着夜空开始胡言乱语自己“流连花丛”的情史。
说着说着,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房间里突然少了一个人的声音。他回头,发现陆任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旁边,头垂着,目光冷静。
但危险。
直觉响起警报的下一秒,陈非凡听见陆任屿低声问道:“既然这样,你今晚需要人暖床么?”
陈非凡一句没吹完的逼噎在了嗓子里。
因为陆任屿捏着他的下颚吻了上来。
这个小鬼的手劲那么大,大到他无法挣脱。过度摄入的酒精和这个吻让他头晕目眩。
……
“那天给我气的。”陆任屿眯起眼睛,冲一桌子听故事听得兴致勃勃的人笑道,“我前一秒刚觉得这人好像还挺不错,下一秒他就开始讲情史,我心一横,就想啊,反正你都跟那么多个人玩过了,也不差我一个。”
陈非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默默地往靠背椅里面窝了窝。
“然后我就把他睡了。”说到这里,陆任屿好像实在憋不住了,笑得几欲捶桌,“睡完才发现你们陈哥别的不行,吹逼水平一流——他丫根本就是个处男。”
“……滚犊子,”坐在边上的陈非凡骂了一句,“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能不能不拿出来揭短。”
一桌人集体笑趴。
他俩的初见带着某种阴差阳错的命中注定,又十分乌龙。
本该是搞笑的。
但后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
第二天陆任屿起床,发现陈非凡已经失踪了。他以为自己被“拔X无情”,心道这人虽然够礼貌,这方面居然挺不是东西的,难怪是本地夜场“传奇”选手,传奇得带个引号。
他在H市玩了一星期,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都没再去夜店,事后想想,可能是为了躲陈非凡。
谁料冥冥之中命运自有安排,临走前的那天晚上,他跟几个朋友一起上网,深夜肚子饿准备走一公里去一家知名烧烤摊买点吃的,路上碰见了陈非凡。
他坐在路边一个石凳子上,一个人抽着烟。
那会儿陆任屿是一个人离开网吧的,见状便走不动路了。
陈非凡过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他,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冲他招招手。
陆任屿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没接他的烟。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陆任屿不会抽烟。
陈非凡有些意外,随后便开始笑。
笑得十分难过。
接着他开始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陆任屿忙给他拍背顺气,慌乱中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没睡过觉。
他问他为什么。
陈非凡发了二十分钟的呆,最后说,抱歉那天不是故意提前走的,他爸当夜出了车祸,去了。
陈非凡是个同性恋,同时也是个富二代。
他爸对他非常包容,接受他抽烟喝酒等一切不健康爱好,唯独不能接受儿子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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