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王朝边陲一个靠着界河的小镇上面来了两位怪人,一位身着战甲,但是战甲已经是破烂不堪,多出都有刀剑划痕和利箭穿透的迹象,另外一位衣着是粗布麻衣,脚下一双寻常人家穿的草鞋。
两人从衣着上面看起来就是身份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但是走在一起也丝毫不显得突兀,只因为二人都是一般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洗漱过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这些倒都还是其次,更令人难受的是,两人一张嘴就是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身着战甲之人手上还拿着一杆漆黑如墨的黑色战槊,战槊看起来丝毫不出奇,既没有虎虎生威的花纹,也没有让人胆战心惊的锋刃,只是那一股武器自带的杀伐气息让人有些后背发毛。
粗布麻衣的年轻人龙行虎步,看起来也是气质非凡,虽然是蓬头垢面也挡不住一身的贵气。如果不是身上的味道实在是让人过于难以接近,一定能够有人发现这个人败絮之中藏有金玉。
“终于到了有人的地方了,我一定得好好洗漱一番,这几天都快把我给熏死了。我现在都觉得我身上一搓都能够搓下一斤泥来。”姬不舍看着小镇的城门,想起来这几天的遭遇,不无感慨的说道。
云藏锋倒是哈哈一笑,说道:“是吗?我倒是没有察觉到我们身上有什么异味,要是有也只是因为多日食用生鱼又没有用盐粒清洗口中残余的污垢,让嘴里面生出了一些**的鱼腥味罢了。古人云,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我闻不到我们身上的味道,自然也不稀奇。你能够感觉得出来,倒是奇了怪了,说不得是因为你平日里太过于锦衣玉食,略微吃一些苦头就受不了了。”
姬不舍听闻此言,只是白了云藏锋一眼,便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两人于界河之上漂流了将近半月,自打那天云藏锋开始下河捞鱼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被云藏锋猜了一个正着。姬不舍虽然一天只是吃一顿,并且把所有的食物都精打细算,足够他支撑七天有余。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食物终究是一种会变质的东西。从西疆小渔村出发不到五天,距离云藏锋下河捞鱼不到两天,姬不舍再一次打开包裹着食物的油纸之时,里面的食物开始发霉,颜色变得青绿灰白交加。
姬不舍仍然是舍不得扔下,吃了一点之后就全部吐到了河中,甚至连头一天吃的食物都给吐了。云藏锋也是一个心善之人,见姬不舍的食物难以下咽,就多打了两条鱼给姬不舍。
那鱼腥味再是难以入口,也总好过腐烂变质的食物,毕竟都是刚刚从河里面捞起来的鲜鱼。
那一天,姬不舍被云藏锋欺骗,吃了第一口鲜鱼,顿时脸色变得铁青,想要吐出来却又顾忌着身份和优雅,终究还是咽下了肚子去,甚至还呵斥了云藏锋两句。云藏锋也只是呵呵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姬不舍想起这件事情来都是一阵苦笑,倒不是笑云藏锋的欺骗,而是笑自己不知道好歹,毕竟在几天之后,河里面的鲜鱼就成了两人的主食了。
到了最后的时候,姬不舍留下来的食物甚至爬满了蠕动的蛆虫,姬不舍刚打开之时便被吓了一跳,想要扔进河里,哪知道吃腻了鲜鱼的云藏锋看到那又肥又白的蛆虫竟然想要换个口味,将那蛆虫抓起来便放入口中,一阵咀嚼。
姬不舍看得喉头一阵难受,胃中的食物翻滚不已,哪知云藏锋还说道:“味道是差了一点,不过口感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也来一点,闭着眼转移注意力,嚼起来应该跟鸡腿也差不太多。”
听到这种话,本来就想吐的姬不舍立马趴在小木舟边上大口大口往河里面吐了起来,等擦干了嘴,他只对云藏锋说了一个字:“滚。”
两人在船上相依为命,也没有一个人说说话,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船上面解决了。幸好两人都是男子,也不用避讳一些什么东西,否则还是多有不便。在很多个充满了寂寞与无趣的夜里面,两人都会在高度和距离上面一较高低。
可以说是以姬不舍的身份能够陪着云藏锋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也真是可以看得出来两人有多么无聊透顶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过去,两个人可以说在对方的面前都已经坦诚相待过了,哪里还有什么**,哪里还有什么忌讳,在这样的情况下,姬不予和云藏锋的关系也可以说得是突飞猛进了。
所以云藏锋不管对姬不舍说过什么话,姬不舍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以说姬不舍这条命一半是卫菁菁给他保下来的,另外一半是云藏锋的。
两人相识相知,不可不谓熟稔,更难得的是姬不舍在经历了这样一些变故之后还能保持着一个读书人和皇室的自尊以及修养。这也正是云藏锋觉得姬不舍好玩的地方,每一次两人在某些方面一较高下之后,姬不舍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自责模样,而云藏锋总是坐在船的另外一边哈哈大笑。
也是云藏锋还算是一个有底线有操守的人,没有带着姬不舍玩一些更加不堪入目,不入流的小游戏,姬不舍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姬不舍也不怎么说话,云藏锋觉得他兴许是累了,毕竟两人上岸之后,一路走来已经有了二三十里路,这期间只见到了一个小村子,两人借了一口水喝便离开了。那一户的主人家看着两人蓬头垢面的样子,把两个人都赶走了,觉得只是能够给他们一口水喝便是心善了。
姬不舍向来便是有恩必报,留下来一锭银子便拉着云藏锋离开了,云藏锋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如果是换作黑煤球或者刀疤脸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一定会狠狠骂几句那个房子的主人狗眼看人低。
“进了镇子我们就找一家店住下来吧,然后好好给梳洗梳洗,换一身漂亮一点的衣服。总不能这个样子回去吧,被别人看见了,好歹一个将军,一个皇子,算个什么样子的啊?”云藏锋拍了拍姬不舍的肩膀说道。
姬不舍点了点头,嘴里面也是夹枪带棒说道:“你小子还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啊》也不看看这些天来你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真的是,真的是,令人难以启齿。”
“怎么了?翻脸不认人啦?你玩的时候不也挺开心的吗?我们两个人都在一条船上了,整条河上除了我就是你,我们不一起玩还能找谁玩,不玩那个还能玩啥?再说了,两个男人不就是玩这些吗?又没有别人看见,就不要想这么多了。”云藏锋反问了一连串,倒是显得他有道理起来。
姬不舍气得手指颤抖地指着云藏锋,嘴上说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拂袖负手而立,不再去理会云藏锋。这样的事情在船上的时候一天没有个十次也有八次,云藏锋最开始还要悻悻然一下,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厚脸皮贴上去说道:“行了,姬公子,我们两还谁不知道谁啊,还是先进城吧。”
两人在城门口好一阵喧闹,这才顺利的进了城,虽然免不了一阵搜身,但是守卫的士兵闻到两人身上的味道着实受不了,只是敷衍了一下便让二人过去了。
找到了一家栈,云藏锋早就憋得受不了了,换作是以前,云藏锋可能就十分低调地开一个房间然后就算了。可是在船上这半个多月,云藏锋实在是憋了太久太久,姬不舍又是一个平时不怎么多话的闷葫芦,弄得云藏锋找到了一个摊贩都可以聊上半天。
全靠姬不舍看出了那些摊贩受不了二人的味道,一阵嫌弃的表情,把云藏锋又拖又拉地带走,否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惨遭云藏锋的毒手,遭到云藏锋的祸害。
两人一路拖拉,好一阵才到了全镇唯一的一家栈门前,门口一张酒旗,蓝底黑子,红色边,还有一股酒香传出来。这个小镇卖不出什么好酒来,但是一直吃生鱼的云藏锋嘴里面早就已经淡出鸟来了,恨不得马上大吃大喝一顿,闻到这个味道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姬不舍再也拉不住了,只好让他冲进了栈里面。
“去去,哪里来的乞丐,这里没有吃的给你们,到别处要饭去。来福,赶人,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放了这么一个人进来。”姬不舍还没有进门去便听到了老板赶人的声音。
姬不舍这才快步走入店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老板说道:“怎么又进来一个,这身军服应该也是从哪里偷来的吧,这可是大罪,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要报官了。”
姬不舍涵养极佳,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小的栈老板计较,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面掏出了两张被水浸湿又晾干的银票放到桌上,说道:“老板,这些可够了?”
老板拿起银票左看右看,上面的墨迹已经因为泡了水变得有些花了,但是那些印章的痕迹还是有的。老板也不知道这样的银票能不能兑现,觉得银票既然不假,这两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简单,就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一边的小二来福比较机灵,说道:“官,我们这儿都是小本买卖,找不开你这么一张大钱,您看看您是不是拿一点现银出来。”
可是姬不舍的银子全部都留给了卫菁菁一家人,银票本来也想留着,但是卫菁菁说放那儿也用不上这才带走了。此时此刻要他拿现银出来,又从何处了。
正为难之时,云藏锋从怀里面摸出几锭大元宝来说道:“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送点热水,两位爷要好好洗漱一番,然后备好一桌酒菜,都要最好的,买两身干净衣服,一定要上档次。这些钱先拿着,不够再来找我们拿。”
银子到手,老板自然是忙不迭点头说道:“好嘞好嘞,来福,还不带人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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