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
“婢女参见陛下。”
顾然上前亲自扶起:“快起来!”
随即满怀期待地看向殿门。
暖玉知他心中所想,轻声回道:“陛下,主子…没来。”
顾然眼里的光骤然暗了下去。
“陛下,婢女这次来,是给您送回小皇子的。”
暖玉拍了拍手,一个嬷嬷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进来了。
“淑昭仪娘娘在天虞山产下小皇子。主子命婢女送到宫中,并让婢女禀报,淑娘娘…淑娘娘她因难产而沒了,请陛下节哀。”
顾然看了看这个孩子,脸上划过一丝悯然,便挥挥手让嬷嬷带着孩子下去了。
“另有一句是九峰殿卫离长老转告您的,十日后是天虞山少门主册立大典,望您前来观礼。”
顾然眼里明暗交错,最终彻底失去了光亮。
天虞少门主,这个人选除了尘儿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可若她真的成了天虞少门主,就再也没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陛下,陛下?您可是身体不适?”暖玉看着顾然面如金纸,担心问道。
“无事。你主子…她还好吗?”
“主子很好。”
是啊,她离了自己一样过得好好的,不好的只是他罢了。
他原本想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再去找她的,可现在看来,她原本也无需等他罢了。
“陛下,那您去吗?”暖玉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顾然抬起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朕定会亲去道贺。”
暖玉蹲身的瞬间顿了一下,回道:“婢女领命。”
天虞山册封少门主那可是全武林的大事。
虽然凌霄武功当世第一,因着内力雄厚得以益寿延年,还有大几十年好活,不急于传掌门之位,但天虞派为天下正派之首,事务繁忙,除了天虞山上下大小事务,还要协调各大门派的矛盾,剿灭邪教。
立了少门主,自然能帮凌霄和八大峰长老分担不少。
大典这日,武林各大门派齐聚天虞山,首峰热闹非凡。
顾然换回了天虞的衣服,一早就上了山。
今日的首峰上,长老们已经在观礼殿招呼各大门派掌门人,外头皆是各峰大弟子在打理各种事项。
见顾然来了,皆上前拱手行礼:“大师兄。”
“师弟。”顾然亦拱手还礼。
他环视了一圈,在没有搜寻到她的身影后自嘲地笑了笑。
即将受礼之人,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师父呢?”
“师父在内室。”
顾然点点头:“等我先去拜见师父,一会再出来帮你们。”
西平笑着点点头。
尚茗看着顾然的背影犯嘀咕:“大师兄怎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西平一个眼刀扔了过去:“就你话多,小心一会大师兄揍你。”
尚茗缩了缩脖子,大师兄和轻尘师妹虽然同为掌门关门弟子,武力高强。但在他们眼里,轻尘就是个爱嬉笑玩乐的妹妹,就算是小时候比武,也是被掌门逼急了才会和他们真打起来。丢脸的事情也就上次断念崖没拦住轻尘那一件。
明意就不同了,这里几乎各峰的大弟子都是被明意从小揍到大的。明意又是首峰大师兄,他们对于明意,还是很敬畏的。
明意和轻尘的事,他们当然也是知道的,尚茗这句话要是激起了大师兄的什么不愉快,保不准一会大典结束后,被拎到比武场过招,又或者说,是单方面暴打。
进了内室,凌霄正在打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发现是他,又闭上了眼睛。
“徒儿见过师父。”
凌霄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师父,徒儿知道您还在生气,我已与血煞门划清界限,特来向师父禀报。”
凌霄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去外头帮忙吧。瞧瞧你这样子,身为首峰大弟子,应当抖擞精神,莫让友派看了笑话。”
顾然磕了个头:“徒儿遵命。”
观礼殿内,各大门派都已到齐,天虞山各峰长老及座下首席弟子也已经悉数入场,殿外是各大门派门人和天虞山门人。
全场只剩凌霄和即将上任的少门主没有到场了。
“请少门主进殿!”
顾然低着头,不敢去看殿门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和神情去迎接那个即将进场的人。
他无所恭喜,无理难过,无法面对。
可他抬起了头,他只是想来见她一面罢了,即使一面。
下一瞬间,他几乎要从蒲团上弹起。
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确认他看到的到底是自我安慰的幻影还是真实。
在自己的右手快把左手捏碎之前,他看清楚了。
不是她!
那个带着少门主腰佩的人,不是她!
他拿眼去寻次峰大弟子清安的身影,才发现他确实不在其他地方,而就站在殿中央,等待凌霄的加持。
那她呢?她在哪?
“请天虞派地第六十九任掌门入殿。”
掌门之位左侧的偏殿门被打开,凌霄缓缓步入殿中,紧跟其后入殿的,正是顾然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
他看着她站在凌霄一侧,帮着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礼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大典结束后,师弟们送各派人士下到九峰开宴,顾然眼神一路追随凌霄和楚静宸,来到了主峰殿后。
这里曾是师父教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
楚静宸随师父站到了崖边那棵大树下,她不明白师父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
“明意,还不过来给你的师妹赔礼。”
楚静宸猛然回头,才发现顾然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师妹,师兄多有不是,在这里给你赔礼,万望师妹恕罪。”
顾然单膝跪地,吓了楚静宸一跳。
她下意识想要逃开,却听见师父说:“轻尘,不得无礼,你该回应你师兄的赔礼才是。”
楚静宸愣在原地,脑海中相似的画面一幅幅闪过,才发现他们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原地。
顾然颤抖着向她伸出手。
往事归尘香花尽,澄沙汰砾,只有天虞山顶的日和风清,一如初见时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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