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乖”
“我很乖”
“要做个老实人”
“我很老实”
“要一直爱我”
“这是当然”
寂静的夜里,笑湖戈的福州屋里厢,一对小夫妻之间毫无营养、但乐此不疲的对话。
周末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福州长乐机场,送走了老婆的笑湖戈,哼唧着小调,回到了办公室。大清洗以后的福建公司,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一项项去处理。
公司办公楼下,一辆五颜六色的街头流动甜品车旁,一个名字叫甘洛的女孩,走得又累又热,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甜筒冰淇淋,心里有点小沮丧。
今年,是甘洛来福州读书的第三年,这个在川西彝族自治区度过儿童时光的汉族女孩,正面临着一个困难。
去年暑假,甘洛加入了一个慈善基金会的支教活动,和一些志同道合的青年,远赴武夷山贫困山区,为那些孩子送去教育的温暖,度过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暑假。
在那里,他们夜晚喜欢躺在平坝上,遥望纯净的天空上,挂着的璀璨星河,恍惚间犹如玄幻的梦境。
但同时,他们也惊叹山民的贫穷,学校的破旧和书籍纸张等文具的缺乏。
扶贫,他们无能为力,但改善学校的教育条件,却是可以做点事情的。
于是,回福州后,去支教的志同道合的同学一合计,决定不靠父母,而依靠自己去拉赞助,为那些淳朴的山里孩子和老师,改善一下学校条件。
队伍里大多数同学,都是福建本地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人脉,开始不断有收获,但甘洛这个四川来的女孩,却一直没有成效。
虽然这不是一个多大的压力,但甘洛依然情绪有点低落。
“加油,甘洛!”甘洛在为自己又一次鼓劲以后,再次走进了一家公司的大门,很凑巧,这家公司,正是笑湖戈执掌的。
“您好,我是福州大学的学生,正在为贫困山区的学校筹款,想见一下贵公司的总经理。”同学给甘洛传授的经验,这种事情一般要找公司老大才行。
甘洛拿出自己的学生证,以及慈善会出具的证明材料,微笑着递给前台小姐。
甘洛的笑容,有一种特有的纯净和真诚,这让前台这个叫阿秘的小姐姐犹豫了一下,没有采用惯常敷衍的做法,而是把她带到会议室,请她先坐一下。
为筹款见识了不少人敷衍和不待见的甘洛,对这个善良的女孩感激地一笑。
“ok,晓得了,我去一下,阿秘,你回你的岗位吧,辛苦了。”听完她的报告,笑湖戈本来想说随便找个人去问问情况就行了,但想了一下改口道。
会议室,甘洛正对着水杯出神,玻璃门被推开,抬头一看,走进来一个高高的男生,微笑着在她对面坐下。
“我姓笑,你叫我笑先生好了,把你的身份证明材料给我看一下,可以吗?”男生很温和的声音。
“哦,好的,好的。”甘洛连忙把材料给那个笑先生递了过去。
同时,甘洛心里苦笑了一下,这躺估计又是白跑了。
之前她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打发一名办事员来听听她的情况介绍和诉求,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笑湖戈看了看甘洛递过来的材料,同时一边看学生证,一边抬头打量着这个女生,微卷的披肩发,白皙干净的脸上,笑容纯粹。
甘洛也在看着笑湖戈,长得顺眼的男生,周围同学里也有,但像对面这个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生,她倒是很少碰到过。
“甘洛同学,材料上,你去年暑假去那里支教过,怎么会想起去那艰苦的地方呆这么久?”笑湖戈随口问道。
“我认为人的一生不管是辉煌还是昏暗,都要有一部分你认为是净土的地方,用文艺的话来说,那是你心灵烦躁不安时的居所,用通俗的话来说,那是你的根本。”甘洛静静地诉说着。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比如笑湖戈独有的亲和力,他的笑,总是真实舒展,暖暖地让和他相处的人心情放松。
此时,甘洛忘掉了她来筹款的目的,就像对一个多年朋友似的,聊了起来。
“我小时候就是在山区长大的。那段日子是我活了那么久最最美好的回忆了,我生在山川长在山川,大山对于我来说,就是净土、就是心灵的居所。”
“我能走路之后,就是我哥在带我,小时候跟在他的身后跟着满山遍野的跑,小伙伴都是男孩子,由年龄大点的带着上山打猎,设陷阱,下河摸鱼,饿了吃各种野果子填肚,渴了喝泉水解渴,累了躺草地上看天”
“所以,大二我加入这家慈善会后,听说暑假要去山区支教,就马上报名了。”
“记得支教完成,临走时当晚,武夷山的夜空,很美。我们这次支教的十几个同学,相聚在一起,孩子已回家,我们躺在操场上,听着同一首歌,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看着挂在天际的银河,你知道吗?夜空中的星河,那不是单纯的亮晶晶,而是五颜六色”
笑湖戈静静地听着,甘洛的声音,如初夏的雨露,干净纯粹,舒缓而祥和。
这让刚才还在电话里骂娘、喊打喊杀的笑湖戈,突然心灵感到了一片宁静。
“银河?我有多少年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看到过了”苦笑一下,笑湖戈喃喃自语“不对,我有多少年没有抬头看看夜空了。”
“啊,不好意思呀,笑先生,我不由自主啰嗦了这么多。”甘洛捂着嘴,不好意思地说。
笑湖戈沉吟了一下。
“甘洛同学,加个微信吧,我为你们的公益捐一点心意,马上转给你。”笑湖戈拿起手机“你们的惯例,多少合适?”
“加微信可以呀,不过捐款不能给我个人呀。”甘洛连忙从材料里翻出一张纸,指给笑湖戈。
“得打入基金会账户,我们这个援助是个定向项目,你得在汇款附言注明资助董家溪小学。”甘洛随后有点惴惴不安地说“有点麻烦吧”
“由于这次筹款是定向项目,我们会即时向捐助人发送款项使用情况。因为统计和人手的原因,所以,嗯,这个捐助有个起步金额1000元。”
甘洛突然有点踌躇,因为很显然,对面这个男生准备个人捐款。
“哦,这样啊,那要重新考量”笑湖戈沉吟。
“没关系,没关系呀,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呀。”甘洛生怕笑湖戈难堪,连忙说道,毕竟福州的收入水平并不高,对于这么一个年轻男生,一千元也不是个小数目。
“你们还差多少可以做成这事儿?”笑湖戈没有理甘洛的心意说,问道。
“整个预算是十四万,最多十五万封顶。慈善会从日常善款里出四万,同学们已经筹到六万了,大概还差四万。”
“okok,我们公司认捐五万,今天就办,回头我截图回执单发你微信,你回学校吧,别到处筹了,天儿太热,在外面跑容易中暑。”笑湖戈说道。
拿着笑湖戈硬塞给她的一瓶矿泉水,甘洛迷迷糊糊走出来,突然她想起来什么,回过去问前台的阿秘“小姐姐,那位笑先生,是…?”
短发漂亮的小姐姐莞尔一笑“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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