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脸上,人皮面具已经松动,我摘掉人皮面具,摸了摸胸口被划破的衣服,盯着那人沉声道:“百里大哥,我没事。”
这个叫沈兵的人身法剑法竟如此之快,眨眼的时间里连续刺了我两剑,直到衣服破碎时我才做出反应,倘若诗琪出手再晚一点的话,此时我恐怕已经受伤。
我的后背一阵寒冷,脊骨像是冻成了冰。
他出剑很快,身法也很快。快的不可思议。
我本来距离他有五丈左右,这点距离我还是自忖能躲开他的剑气,即使自己再不济,也顶多落得个狼狈不堪。可还未等我手上有所动作,我已经中招。
细雨淅淅沥沥,淋在我们三人身上,木屋顶上发出“哒哒”的敲打声。
诗琪的琴声缓缓响起,没有发出琴气。沈兵对我戴了人皮面具丝毫不感到惊讶,也没有向我们出剑,站在细雨中微微甩了甩脸上的雨水。他像是在听着琴声,又像是在感受着细雨带给他的欢快,一副极为随意的样子。
我浑身已经潮湿,头发上的雨水汇成一股,从头顶流了下来。追影剑被我提在右身,右手食指紧紧顶着剑格,我紧紧盯着他,只要他一动,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追影剑舞起。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气息,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动,耳中除了诗琪的琴声就是这雨声。
这时,沈兵笑了笑,道:“有意思,你的杀气竟然少了许多。”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我一时间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时诗琪的声音便从我身后传来幽幽传来:“阁下依旧是好计谋,若是阁下以为只凭这些人就能杀了我们,恐怕还有些自大了。”
果然,就在诗琪话音刚落的时候,我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林中有几处草丛晃动了数下,紧接着,十几名披着黑皮袍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些人微微躬着身,手里端着漆黑锃亮的窝弓正指着我和百里徒,从树林出来后便迅速成合围之势,将我们连同木屋包围起来。
这些人的脸孔都隐藏在皮袍下,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是他们窝弓上泛着寒光的箭头却在这夜雨中清晰可见。窝弓的威力极大,准头比弓箭精确数倍,加上轻巧便携,是暗杀的首选兵器。这些人本是想在林中趁机放冷箭,但他们不知诗琪耳力过人,早已发现了他们。
此刻,沈兵笑道:“姑娘的耳力还是那么好,在下佩服得很。不过姑娘放心,在下杀不了你们,有人能杀的了你们。”
我心头一沉,还有人?
诗琪道:“这么看来,阁下今日是非要取我等性命了。不过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公子为何三番两次拦我等去路?”
沈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并没有回答诗琪,而是轻轻摆了摆手。
他这一摆手,那十几名黑迫人突然扣动窝弓悬刀,我只听见十数声轻微的呼啸声传来,目及之处,十几支泛着寒光的箭矢朝我们急飞而来。
“咻”
我一咬牙,追影剑在身前舞了个花,就地滚了一棍,只听得“叮叮”两声,两支箭矢已被我打掉在地,只是射过来的箭矢足足有十几支之多,我能打掉两支,再挥剑格挡其他箭矢已经是来不及了。未等我起身,我的身体数处传来阵阵寒风。我心中凛冽,想着身上定要被射上几个窟窿了。
一弹指顷间,耳中琴声忽然大作,声到之时我只觉浑身被一阵风拂过,紧接着耳中传来十数道“叮叮”声,我也在此时抽身,撑地跃起。定睛看过去时,只见小木屋外细雨交织成了一层薄薄雨幕,那八九只箭矢尽数被挡在雨幕外,下一刻箭矢跌落,雨幕缓缓消失。
我心中惊讶之极,来不及感叹诗琪的琴技,她的声音以传入我的耳中:“两位公子,现在不出手,待到何时!”
窝弓一次只能发一根箭矢,发完一根箭矢之后才能再次拉弦搭箭,而这拉弦搭箭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大概要数个呼吸的时间。诗琪的意思是让我和百里徒趁着这些人换箭的空档,去与他们近身肉战,窝弓在远处可以发挥极大的优势,他们一旦被我和百里徒近了身,窝弓也就没了用处。虽然只有数个呼吸的时间,但对我和百里徒来说,已然足够。
我不再多想,追影剑一横,与百里徒左右跃出。这些黑袍人一共有十二人,我这一边有五个黑袍人,百里徒那边也有五个,沈兵身边站着两个。我已想好,只要冲进眼前五个黑袍人中间即可,沈兵身边那两名黑袍人自不用去管,只要我与这五个黑袍人撕斗在一起,量他们也不敢贸然放箭。
耳中古琴声陡然再起,我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道淡淡琴气剑气于空中碰撞,空爆声随之传来;恰在空爆声传来之时,我也冲到了这五名黑袍人身前,瞅准一名黑袍人,一剑刺了过去。
这名黑袍人原本已经在后退拉弦搭箭,只不过他的速度却比我的速度慢了一分,几乎是他的箭刚刚搭好,追影剑便到了他的胸前;然而此人反应倒也不慢,搭好的窝弓来不及对准我,忽的被他挡在胸前。
他大概是乱了阵脚,没想到我会来的如此快,将窝弓横过来时几乎已经脱手。我左手一探,抓过窝弓,追影剑已刺进了他的胸口一寸;追影剑切金断玉,此时我去势已尽,手上只需稍稍用力,追影剑便可刺穿他的胸口。
还不等我再次刺剑,左右两边已有寒风袭来,我只好连忙抽回追影剑,左手扣动窝弓悬刀,将箭射出,那中剑的黑袍人此时却没有反应过来,正被我射中咽喉。
“叮叮”两声传来,追影剑向下被荡去,我人就地一翻滚,落在了四名黑袍人的包围圈当中。
一声闷哼传来,先前被我刺了一剑的黑袍人倒在了地上,正捂着脖子翻腾着身体,身前这四名黑袍人手上的窝弓已然换成了四柄大刀。我蹲在地上冷冷的看着身边四人,心里微微惊讶,他们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换刀也换得快,知道窝弓在近距离之处难以发挥窝弓的强势。
细雨再急了一分,我与他们中间如同隔了一圈雨帘。
体内的那气流已在筋脉中快速游走,虽然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但我仍感觉到身体一阵的轻巧。不知道是不是这雨的缘故还是什么,我心中竟燃起战意。
突然,我脑后吹来一阵寒风,我想也没想,追影剑在头顶舞了个圈。
脑后传来“叮”的一声,我猛然转身,一脚踢在一人的手腕上,他大刀险些掉落,我趁此机会虚步上前,就要刺向他的脖颈,却在追影剑突刺过去之时,一左一右两柄大刀劈了过来,直奔我得左右两耳,同时身后也传来一股劲风。
我心中一喜,当即双脚点地,猛地向后翻身跃去,我等的就是身后这个人。四个人将我围住,我若攻守不当,必会被动挨打,甚至有可能瞬间被击杀,唯一可行的便是声东击西,先发制人。这也是多亏了那名服毒自尽的马姓老者提醒了我,虚招诱敌,指东打西,这时反身刺向身后之人,他必会措手不及。
果然,当我翻身向后跃起,追影剑刺过去的时候,他的大刀只举到一半,黑袍下的圆脸有些惊慌失措,再想横刀格挡时却是晚了半拍。追影剑划过他的脖颈,我与他已错开身,脚下再一点,我向前跃出半丈,身后两道劲风正擦着我的后背划落。
我落地转过身,一个黑袍人正缓缓跪在地上,朦胧中我看到他脖间喷出黑色的血液,眼看是活不了了。剩下的三名黑袍人顿了顿,举刀再次向我砍来。
这次他们不等我先出剑,三柄刀先我一步,分别砍向我的面门和两肩,我急身后退,追影剑横着撩起。
“叮叮叮”
他们手上的力道很大,三个人加起来的力道更大,我手上的追影剑并没有将他们的大刀荡开,而是微微向下沉了沉;他们三人此时想将我包围,我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左边一人一直想绕到我的左侧,我便随着他的方向,先他一步,挥剑将他逼退,他却怎么也绕不过来。
“叮叮叮”
他们见不能将我包围,便又是同时举刀砍向我,大刀砍来之时,脚下急跨,仍想将我围住。这三人如此的攻势已经连着两次了,似乎只认定将我包围便可击杀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正在此时,左边那人再一次的想要绕过来,我下意识的身体往左侧横移,同时追影剑已刺向了他,但是想象中他的格挡没有出现,我的追影剑却是刺了个空。
突然,中间那人一刀砍向我的左臂,大刀寒光闪动,来得很快。我心里一惊,咬牙抽回追影剑,但就在这时,先前左边那名黑袍人不知怎的,已经滚到我的左侧,手里的大刀正劈在我的左腿上。
“噗嗤”
他的大刀像是砍到了我的迎面骨,我甚至都能听到大刀划过骨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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