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师弟半信半疑道:“六师兄,真的么?师傅的大补丸真的有这样神奇?”
我突然有些脸红,心跳又开始加速跳动,道:“嗯,真的。这次师傅炼制的大补丸很特别,是专门用来对付魔教坛主的,谁知被我俩吃了。”
小师弟兴奋道:“我就知道师傅最厉害,那些什么坛主啊酒上老道啊痴情啊什么的,怎么能和师傅相比,哼哼。”
我一阵的无语,沉声道:“不过,小小,师傅他曾告诉过我,不让我将此事告诉第三个人,连师娘都不能告诉,否则的话我们铁剑派将会有大难!你懂我的意思么?”
小师弟脸色忽然严峻起来,用力点了点头,生怕有人知道一样小声说道:“放心吧六师兄,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突然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脑子一转,又道:“除了大补丸,师傅还传我一套口诀,等到你病好了,我便将这套口诀传给你,到时候你一念这套口诀,你就会有我那样的身法了。”
小师弟大喜,叫道:“真的?!”接着突然皱起了眉头,脸色又变得煞白,他这一叫又牵动了伤口,但还是兴奋地小声说道:“那好,等我伤好了,六师兄可不许耍赖。”
我看着小师弟,同样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泛出各种情绪,有关心,有不忍,还有同情。尽管我答应他,但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草草的跟师兄弟们吃完饭,师傅带着大师兄二师兄去了月湖山,身上带着阳才真人的传信,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临走时,师傅嘱咐我们,务必要保护好阳才真人,不要让魔教趁虚而入。
我们师兄弟原本十三人,两狼山一战还剩下六人,师傅又带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小师弟不能下床,看守阳才真人的任务就落在了我和七师弟九师弟身上。
本来想着从普通弟子当中找来两人轮流看守,但是师娘不同意,只好由我们三人和张旭德轮流来守在阳才真人门外。
晌午过后,客栈里清闲下来,只有寥寥的几个过路人进来吃了些饭,又起身离去。
我与七师弟守在阳才真人门外也不敢乱走动,生怕阳才真人呼唤不到人。而我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开天纸卷和纸卷上消失的小人图画。
楼下,客栈门口出现几道人影,三男一女,四人径直走进客栈,寻了处角落坐了下来。
七师弟看着那女子,笑道:“师兄,你看那女子身段真好,走起路来左摇右晃的,真好看。”
我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胡闹,小心师娘责骂。”
我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看向楼下四人。
那女子确实婀娜多姿,一身丽装打扮,脸上涂着浓浓的胭脂水粉,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她身后立着的三名男子,一定是她家护卫了。
我瞥了一眼就没去再看,没兴趣。
回想起这几天身体的异状,我实在不敢去想一件事,那就是我会不会中了巫蛊?
想起巫蛊我就头皮发麻。
我曾经听闽侯县的老人们说起过巫蛊,巫蛊不是一种武功,而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诅咒,传自苗疆,很早以前就出现在中原武林了。所谓巫蛊,便是将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放在一起饲养,让它们彼此以自身的毒性撕咬对方,到最后活下来的才是毒性最强的毒虫,也被称为蛊。
蛊一旦碰到人血就会疯狂的撕咬体内血肉并在人体内产下后代,轻松一点的会直接被毒死,严重的则体内长满毒虫,最后被毒虫啃噬而死。
施术者往往下蛊很巧妙,可以在饭菜里下蛊,也可以在物件上下蛊,人只要吃了饭菜或者碰了那物件,就会中蛊,让人防不胜防。
总而言之,巫蛊就是一种非常邪恶术法!
而我碰了那开天密卷,结果开天卷上那七个小人却不见了踪影,这不正是和巫蛊之术大同小异吗?
想到这里,我便隐隐觉得有无数个小人正在我的血液里游荡者,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开天卷被放了很久,被我拿出来后见了光或者空气,卷上的图画消散掉了。
仔细想一想还真有可能,古墓里被挖出来的面容完整尸骨,被搁置几天不也会慢慢变得干枯么?
但是我此刻却更相信前者,毕竟巫蛊那玩意才是最要命的。
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娇喝:“你要做什么?!”
我心里奇怪,向下望去,却见客栈里又来了五人,正盯着粉裙少女嬉笑,掌柜和店小二已远远躲了开去。
一名执绔子弟衣衫松垮,半靠在桌子上,笑嘻嘻的看着那名粉裙女子,道:“张大小姐,你我早晚会成为夫妻,你为何总是对我爱理不理呀?”
那粉裙女子冷冷说道:“谁要嫁给你这无赖,爹爹答应了,我可没有答应。”
我一怔,不觉多看了那女子几眼。这女子虽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骨子里却是这般倔强。富家子弟中大都是娇滴滴多柔弱,但是她却不同,隐隐看得出还有些武功底子。
那青年道:“这可由不得你,我家的聘礼,你爹爹可是已经收下了的。”
那女子脸上露出厌恶,道:“他收了你家聘礼,你将他娶回家就是,我可没有收你的聘礼。”
我不禁失笑。身边七师弟“扑哧”一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这一声却被楼下那两帮人听见了,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们,那女子更是好奇的看了看我们的衣服,又看了看我们手里的剑。
那青年沉喝一声,道:“谁在那里,给老子滚下来。”
我嗔了七师弟一眼,怪他鲁莽。
七师弟缩了缩脑袋,不敢看我。
但是我却不能容忍那青年,抱着剑笑道:“人家不愿意嫁你,你又何必为难这位姑娘呢?”
那青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道:“你是什么人!”
我学着他的模样,半个身子倚在栏杆上,道:“我就是我了,还能是谁?”
那青年身后一人喝道:“敢这样跟我们少爷说话,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衡州城谁人不知我家少爷震彪的名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由一笑,道:“我不想知道你家少爷是谁,他就是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震彪沉声道:“那你们为何在那里偷听,听见就听见了,还要笑出声来。”
我心里有些不快,道:“怎么?这衡州城里还不让人笑了?你刚才不也是对着那姑娘笑了么?”
真是岂有此理,这震彪未免太霸道了些。
震彪的脸色有些阴沉,道:“这是我与这小姐的私事,与你这野小子何事?”
他这句话却让我有些不爽,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这样的怨气,耳中听到的尽是些江湖小派无名小儿之类的冷嘲热讽。此刻被他这执绔子弟又这样说道,心里实在有些恼怒,嘴里说的话也带了些冰冷:“你们的私事我不想管,但是闹了这里的清静,我就要问上一问。”
震彪脸色阴沉,伸手朝后招呼了一下,道:“去将这小子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说话间,他身后已然有两名精瘦汉子冲了上来。
我心里一冷,好狠心的家伙,一言不合就要割我的舌头。
这时,那两人已经到了我近前,一人张开双臂两手成掌,前后向我的门面拍来。我欺身上前,身体微微快速侧闪,躲掉了他第一掌,接着我双脚一扭,身子转了个半圈,弓起后背猛地顶向他的肋下。他后一掌还未到,便被我顶到一边去,撞到墙上“哎呦”一声,捂着胸口坐了下去。
人还未转正,眼角瞥见后面那人已一脚踹来。
这样一群无赖之徒打起架来也就这么几招,我在福州时早就领略过好几次,以多欺少是他们的长项。但是市井之徒毕竟还是市井之徒,即使练得了一身好拳脚,又怎么能与我们真正的门派相比。
虽然我们铁剑派是个小门派,但归根还是个门派。
就在这一脚就要碰到我后腰之际,我猛地将剑鞘顶端戳向他的膝盖,身后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颓然倒地,抱着右腿使劲的揉搓着。
要是我的剑出鞘的话,他的腿已被我挑断。
我用剑柄指了指下面,对着两人喝道:“滚!”
那两人一个凛冽,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
看着自己的两名手下如此狼狈,震彪脸上已经铁青,突地又唤道:“阿九!!!”
我心里刚刚有些莫名其妙阿九是谁?忽然间身上寒毛立起,身体猛地向一侧翻去。
“咄”一声轻响,我原先站立的地方后面柱子上,正钉着一根细细的黑针。
暗器!
“小心!”楼下传来那女子的惊呼声。
我心知不妙,刚一落地,再向一侧翻了两个跟头。
“咄咄咄”又是三声传来。
我注意到,震彪身后突然走出一名劲装少年,年纪跟我相仿,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名叫阿九的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
突然,他猛地一扬手,手臂正指着我。
我想也没想,身体一闪,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咄咄”两声闷响,两枚泛着青光的三寸细针正插在我身前的柱子上。
这飞针上竟然涂上了毒!真是好狠心的家伙,果真是想要我的命。不知道那震彪是什么来路,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衡州城里如此霸道,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背景绝不简单。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叫阿九的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把飞针打入柱子里,手上是有些功夫的,与他拉开距离的话我必吃亏,但是近战的话,他肯定不如我。
想到这里,我便不再顾忌房间里的阳才真人,朝七师弟使了个眼色,纵身跃了下去。
稳稳落地,那几人退了一步。
我看着那名使暗器的阿九,笑道:“你的飞针仍的极准,但我若与你近战的话,你可要小心了。”
阿九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回头看了看震彪。
震彪看了看那张姓女子,又看了看我,眯着眼道:“你俩认识?”
一定是刚才那女子道了声“小心”让他误会,我看了眼那女子,发现她正望着我,明眸里闪动着光芒。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还看!”,紧接着一道身影已经欺到我近前。
此时我已经再也忍不住。
“噌”的一声轻鸣,一道寒光亮起,我已然拔出手中长剑。
震彪的身体停在身前,惊恐的看着他脖颈间的剑尖,手里还握着一把金色的匕首。
我冷冷道:“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他,吓唬他罢了。
震彪身体有些颤抖,将手中的金色匕首扔在地上,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呆住了,只怕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敢拿剑指着他们的少爷。
真是个不服软的家伙,这种时候竟然没有向我求饶,若是换作福州那些富家子弟,此刻早就向我讨好了。
我不禁有些意外。
我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也请你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不要再来打搅这张姓女子,但是我越是这样说,这震彪似乎越是愤怒,脸上的皮肉甚至不自主的抖了抖。
他缓缓向后退去,退到门口时又恢复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我冷冷说道:“有本事别走。”
我心想,这下不好了,看这震彪的样子就是子睚眦必报之人,他一定还会再带人回来找我算账的。我刚刚还在骂七师弟鲁莽,没想到自己比七师弟更鲁莽。
这时,客栈掌柜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对我说道:“少侠,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你可知道你惹上什么人了么?”
我疑惑道:“这震彪到底是什么人?听他的口气倒是很不小。”
客栈掌柜道:“他是大通钱庄的三公子,大通钱庄在衡州城里势大财大,你这次惹恼了他已经是大难临头了,你还是跟你的同门赶紧离开这里吧,我这小小客栈经不起这样的闹腾。”
我有些不知所措。
师傅让我们不要惹是生非,阳才真人又身受重伤,若那震彪真的带人来报复的话,岂不是又给铁剑派带来麻烦?擎天石那事我一直心存愧疚,要是再闯祸的话,我怎么向师傅师娘和众位师兄弟交代?
我抬头看了看七师弟,他没有我想那么多,正一个劲的朝我跟那女子使眼色。
我向客栈掌柜抱了抱拳,道:“掌柜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闯的祸我自己来承担,不会给你的客栈带来麻烦的,还请……”
谁知,那客栈掌柜不愿,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道:“不成不成,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这就去找你们师傅去。”
“李伯,就让他们住在这里。”这时,那张姓女子突然开口道。眼里神采奕奕,正望着我。
那客栈掌柜脚步一顿,苦笑道:“张小姐,不是老朽不愿意,可是你们两家的事情闹到我这小小客栈里,我纵有天大的能耐也经受不起的。”
那张姓女子莞尔一笑,走到我身边一侧,道:“你开个价,你这家客栈我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