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委托者还是周敏,她们都不想让燕绥死,相反,她们都希望,如果可以,燕绥可以忘却那些不堪的过往幸福开心的活着,儿孙满堂,夫妻和美,就算平凡却圆满。
所以,周敏才决定告诉燕绥,委托者前世最后都没说的故事,初衷不过是想要燕绥知道,他的母亲致死都爱着他,他的出生来临是被人满怀期待着的,更是一个女人在绝望中的唯一的希望和温暖。
他从不孤独,也并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弃····至少,他还有那个温柔的女人至死都挂念的爱。
可是,她却没有意料到,燕绥过往的沉痛早已超过预料,更没想到,在燕绥心里,有些东西犹如逆鳞,触之即死。
不是烧伤自己就是灼伤别人。
似乎从开始她的方向就错了,所以,之后一切谋算,步步皆是错。
燕绥要的,是一份纯粹的温暖和拥抱,是一只可以拉着他走出阴暗绝望的手·····
她搞砸了·····
“阿绥····我···”周敏终于想明白之后,看着燕绥那双嘲笑看着她的双眼,曾脱口而出的爱,甜言蜜语,此时却犹如千斤坠。
她,犹如小丑一般,在他眼中那般不堪。
“同情我?可怜我?!”燕绥嗤笑一声,满是讥讽,“陛下,收起你的虚伪,如果你在等等,再多等一段时间,沉住气。或许,我真的会信,在你用爱换取救赎安心后,我可能还是会信的····信你,最起码,分得清对我的感情,就算有愧但可能···也许,会有一点···一点···爱。我,我会信···信,像我这样的人,也是可以幸福的···呵呵,可是····”
燕绥话锋一转,眼神凌厉阴冷直勾勾的看着周敏,“说的再好听也比不过你身体的诚实····你的抗拒,你听完一切后眼底的挣扎,排斥····要我如何自欺····,要我怎么信你·····也好····是梦,早点醒也好···也好····”
“不是的···不是的····阿绥,我爱你!我爱你!”
“闭嘴!你再敢说一句爱我,我就让整个世界的人用鲜血为你的虚伪,谎言献祭!让他们为你赎罪!”
燕绥突然的怒吼让周敏一惊,连连摇头,“如果你想要人赎罪何必让其他人来,你恨我,恨我骗你,恨我对你的感情并不真实,恨我愚弄你,可是,可是···阿绥,我没骗你····我没骗你·····我对你有愧,有悔·····不止你,还有姨母,还有你的父亲···我毁了你曾可以拥有的快乐和幸福。但,但···我也···”
“我叫你闭嘴!闭嘴!”
周敏的那声爱,被燕绥再一次气急败坏的粗鲁打断,双手死死掐在周敏脖颈上,大有一把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双目怒红,但手上却怎么也下不了死手,激怒之中,燕绥从周敏身上翻身而起,将周敏一掌扫去,掌风将周敏从石桌上扫下,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破败般狠狠的摔在地上后还急退数米,直到后腰撞上巨树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巨树被狠狠撞击后,树叶纷纷洒洒的落下,在初夏的夜里突兀的显现着诡异的萧瑟之感。
被燕绥如此劲道拍飞的周敏,裸露在外的肌肤在尖利的泥土树叶砂石摩擦中,血痕班杂,遍布后背和手臂。
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移位,口中涌上一口腥甜,虚弱倒在树叶之中的周敏,忍不住,鲜血呕出,发丝也很是凌乱的散开,整个人狼狈不已。
周敏侧身撑起身体,费力的靠在巨树上,看着燕绥,笑的凄迷,“阿绥,你在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的初衷本是想要告诉你真相,这本就是你应该要知道的,不管真相如何残忍,我都想要你知道。你,是因为深爱才会降临的人。你身上延续着一个女人最无私的爱。我不想,不想你去恨一个曾因为你的出生而感念上苍仁慈的女人;一个因为你的存在,尽管身心备受摧残依旧为了想见你一面苦苦挣扎想要活着的女人····阿绥····你从来没有被遗弃过,你是一个女人生命的延续,是她爱的延续,是她希望的延续····是····”
“是你贪婪的罪证···也是你自私的证明····是吗?我的存在,提醒着你,你曾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你面对我这张脸的时候,你怎么有勇气,有脸说,你的真心!你的真心,就是毁了那个女人,毁了她的希望,也毁了我的一生吗?”燕绥走近周敏,半蹲在她面前,单手钳住她的下颚,让她直视他眼中的不屑和嘲弄。
面对燕绥冷漠的质问,周敏张口无言,或者说,真的直视他的指责质问时,她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那般····勇敢。
瞳孔畏缩,周敏看着燕绥,嘴,张张合合,他一字一句的话,真实的犹如一把尖刀,拷问着她的内心,痛,愧,悔,知道燕绥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冰山一角的事情,让她背负不起。更让她不敢直视面前的人,闭上双眼的瞬间,泪水滑落。
燕绥看着面前因为他掌风让周敏旧伤又添新伤,脸色苍白的人。心中涌现着不忍,看着她闭上双眼的睫毛微微颤抖时,冰冷的泪珠犹如烫手的岩浆让他的心,似被人瞬间揪紧,紧缩的跳动。
可一想到今日所知的种种,想到她的愚弄,燕绥心中的不忍硬生生压下,将她一把扯进,“说呀!以前你不是很会说吗?对着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现在你倒是再说啊!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也知道,书中所谓‘我之蜜糖,你之砒霜’是不是就是你一直以来给与我的所谓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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