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诧异的在燕绥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努力平静但依旧带着一丝暗沉的眸子,那轻声的温柔低语,让周敏如催眠般,‘好’就在嘴边,似要脱口而出。
可最终,那一个字犹如千斤重,她说不出口。
周敏展颜一笑,眼中星璀闪烁,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手,沿着他的五官温柔描绘,“你不问,我不说,这就是距离;你问了,我不说,这就是隔阂;你问了,我说了,这就是信任;你不问,我说了,这就是依赖。阿绥,我能依赖吗?”
燕绥久久的凝视着怀里的人,最终妥协,虽然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可是····
那双明眸那么让他无法拒绝,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她的秘密。
“好。”燕绥的话让周敏埋入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似乎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暮鼓晨钟之声在风声中,不断被敲响,深沉而肃穆但在空无一人显得荒芜的寺庙中尤为惊悚。
燕绥拉着周敏向大佛寺的望月台不断前行,一路上,除了月华银霜相伴,寺院里,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曾经热闹繁华的寺庙居然变得空无一人的寂静而幽深。
“阿绥,大佛寺····”周敏看着黑灯瞎火的寺院,看着满地尘屑脏乱似乎好久无人清理的院落一瞬间有些错愕。
“那日,大佛寺百余名僧侣被人一夜灭口,所以,你们遭遇刺杀的时候,才无人赶来。事发后,这里就成了空寺。宛大人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处理,可至今并未找到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燕绥平静的阐述。
那人····周敏和燕绥心照不宣,都知道是谁。
其实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周敏并不会感觉太大的意外。
在伤好之后,她再次回想那日的事情已经有所猜想,不过是没有人来向她禀明。她也没有主动问起。
只是现在,听见燕绥的话,周敏终于确定心中猜想后,不免有些唏嘘。
周媛的心,太狠!
因为她,累积这百余名僧侣的生命。
突然脑中闪现一张脸,周敏停住脚步,“那智远大师呢?”
周敏突然停下让燕绥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脸上微微焦急担忧的脸,“没有找到智远大师的尸首。”
燕绥的话让周敏皱了皱眉,似松了一口气,可低头时,神情依旧担忧。
燕绥不喜欢这样萎靡的周敏,伸手将人搂近怀中,轻轻安抚,“没有尸首就代表可能还活着,智远大师德高望重,行踪诡异,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大佛寺挂单,也没有人可以掌握他的行踪动态,他一直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都是随心而至。这样神秘的人物,不会这么简单就死于这场无妄之灾。别瞎想。”
“真的吗?”周敏抬头问道,眼中有着小小的忐忑。
周敏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委托者记忆中的智远大师如此关注,只是心中,对他隐隐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熟悉也很亲近,似曾相识却又明明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为什么这么在意智远大师?”燕绥有些不解。
“大佛寺因为我遭受了灭顶之灾,我····”周敏紧紧抱着燕绥,不知该怎么说,可周敏下意识的隐瞒了内心真正对智远大师的感觉,顾左右而言其他,“内疚。虽然于事无补,听着很敷衍,可是对于这百余名僧侣,我···很愧疚,都是因为我。我明明可以阻止···我····”
“不是你的错,你事先也并不知道,会有后手。你并不知道还有人想要借刀杀人!斩草除根。”燕绥抱着周敏说道,“你是聪明,可你的心没有那么狠!所以,你想不出她那么阴狠的计划和斩草除根的计策。她一心想要你死,同时想要造成其他国家的刺客乔装大批流民为了粮食钱财冲入寺庙抢夺杀人继而打乱皇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从而有了由头可以问罪于我,也就是杀鸡儆猴给某些人威慑。一箭三雕。你死了,国乱了,又能造成沧澜国和其他国家的间隙,她和她的同伙渔翁得利,得到想要的利益。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和那百余名僧侣会是一个下场!而他们的计划也会成功。”
周敏抱着燕绥的手,微微一僵,眼底冷光闪过。
周媛,她还是小瞧了。
“是我大意了。”周敏轻声说道,“智远大师对我有恩。”
周敏最后一句话解答了燕绥之前的疑惑,明明在听到百余名僧侣死时,周敏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有些难以诉说的愧疚,可是在说道智远的时候,却明显不一样。
“别多想,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走吧。”燕绥拍了拍周敏后,直接搂着她向望月台而去。
大佛寺的望月台,紧紧贴在佛寺最陡峭的悬崖最西边,悬空而建,仅用一柱支撑,十分惊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
燕绥将包裹放在望月台中的石桌之上,打开就是一盏已经做好的孔明灯以及文房四宝。
“陛下今日还是要祈愿。”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评述。
站在望月台的悬崖边,周敏负手而立,崖底的风呼啸而起,红衣飘飘,似有一种要羽化登仙的错觉,听到燕绥的话,周敏转头,发丝张扬飞舞,遮住了那双明眸,吹乱了青丝。
“是。”周敏侧身垂眸,抬手将耳边吹乱的发捋在耳后。
整个人很安静,和平时的她格外不同,少了活力,多了沉寂,燕绥黝黑的眼眸中多了些许深思。
“陛下富有四海,到底还有什么是需要求得?”燕绥侧身低着头将包裹中的孔明灯拿出,因为侧身的缘故,周敏看不到他的双眼,只能从他暗哑的声音听出他此时心情的难以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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