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赵子铭打听天山圣莲的消息,牧民夫妇一下全变了脸色,不肯说什么话,赵子铭再三请求,男主人拍着大腿低声说道:“少年人哪,最近大雪山上的猛兽暴动得厉害,你听我一句劝,快打消了寻找圣莲的念头,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赵子铭向他们说明了采药的目的,恳切地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的,大哥大嫂,求你们帮帮我。”说罢,他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夫妇俩急得一同来拉他,却拉不动,知道他心意已决,男主人跺脚说道:“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又怎能做这个恶人?”便将可能生长有圣莲的几处地方详细地告诉了赵子铭,并叮嘱了他好些行于雪山的禁忌事项。
末了,夫妇俩拿了一件羊皮大袄和两袋烈酒并许多肉干送赵子铭出发,男主人又说道:“你若上得大雪山,最好能找到一个采雪莲的老手当向导,圣莲是雪莲之王,好多年都没出现过了,只有那些人才知道一点确切的信息。”
赵子铭接了袄子、酒和肉干,郑重谢过,往雪峰耸立的方向行去。
走了两日,临近了山脉,赵子铭依照牧民所说,穿山越谷,朝最是高大的几座连在一起的山峰攀爬而去。
地势愈高,气温愈低,赵子铭走过山麓草原,来到了几山的相接之处,这里的景致已大有不同。
坡地上生长着一片片的林木,青翠欲滴,稍平的地方,则除了满地乱石,就是一汪汪平静清澈的小湖。偶有矮峰独立,其上怪石嶙峋,山顶一小截覆着白雪,像一顶帽子,形状可爱。
赵子铭没有继续往哪个山头攀登,而是穿行在乱石地和小湖之间,因为这种地形,是采莲人喜欢居住的。
夜间风大,但明月高悬,光线明亮,赵子铭由于这些日子以来,渐渐适应了高原生活,也就不急着找栖身之所,继续寻找着采莲人的踪迹。
来到一处岩壁夹立的狭道时,赵子铭隐隐听到了什么人的说话之声,大喜过望,赶忙向声音传来之处赶去。
奔出狭道,迎面便是一个小小湖泊,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一线线的波纹,波纹又搅碎月光,使得水上宛若漂着一层碎银。
湖泊对面,是一面缓坡,坡上竟疏疏落落建有二十余间小木房!
赵子铭把目光往那边仔细一扫,脸上的欣喜之色骤然凝固、碎裂,一股勃然怒意腾腾升起。
只见那边的坡上,数十个衣甲着盔的兵士,正从一间间木房里粗暴地拖曳出人来。是男的,便给他戴上一副枷锁,再用铁链和其他戴枷锁的男子连起来,推到一边。是女的,只要不是老人,负责拖曳的兵士便满脸淫笑的用绳子捆住其双手,交给专人看管。
有个兵士抓了一个妇人出来,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出门时给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把兵士给拉扯在地。兵士大声骂了一句什么,便俯身要夺走妇人的孩子,看他那狰狞的神色,似是想把孩子摔死泄愤。
妇人紧抱着孩子,哭着喊着,猛力挣扎,兵士一时抢不到孩子,便一把扯住妇人的头发,把她的头往身后的木墙上猛撞。
看到此处,赵子铭心中的怒火直欲喷薄而出,他运起游天步,踏水而行,身如鬼魅,倏忽之间就闪到了那个兵士面前,一掌将其打翻在地,沿坡滚下。
赵子铭扶起抱孩子的妇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别怕。”而后拿出一个瓷瓶,给妇人头上受伤的地方上了止血药。
那个被赵子铭以重手法打下坡的兵士还未死去,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他的一干同僚见状,纷纷放下手头的任务,握着兵器围住了赵子铭。
最前面一个双眉粗黑的兵士满面凶恶地道:“毛头小子好大的狗胆!竟敢阻扰执法,还出手打伤兵士,快快束手就擒!”
赵子铭冷冷问道:“阻扰执法?他们犯了什么罪?”
粗眉兵士说不出理由,以强权掩饰自己的心虚,一挥手中的朴刀,大声道:“弟兄们,此人目无法纪,藐视军威,一齐动手将之擒了,交给队长发落。”
他倒也聪明,见先前的同伴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知道赵子铭厉害,不敢一人独上,唆使同伴一起动手。
这些兵士平时骄横跋扈惯了,这次又有特殊任务在身,后台极硬,越发的无法无天,听了粗眉兵士这话,一个个果真挥舞着兵器扑向了赵子铭。
但赵子铭是谁?当今整个大离国,能放言将他擒住的,能有几人?他嘴角勾起几分不屑,不退反进,闪身冲进了人群。
不多会儿,三十几个兵士就都成了滚地葫芦,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直把那些受兵士迫害的民众看得满心畅快,大声叫好。
赵子铭走到被枷锁锁住的汉子们的身旁,双手往枷锁上一搭,略一用力,便将枷锁折作了几片,三下五除二,就破坏了所有的枷锁。
至于那些妇女身上的绳索,则更不是问题,赵子铭很简单的就给扯断了。
一时间,坡上的民众无不感恩戴德,拜谢不已。突然,一个十六七岁、脸庞红红的少年冲到赵子铭身前,双膝一弯,重重磕起头来,口中喊道:“大侠,你行行好,救救我姐姐吧,她被这群恶霸的头领抓走了!”
赵子铭拉起他,问道:“你姐姐在哪?”
少年指向最高最远处的一间木房,赵子铭一提少年的腰带,几个纵跃就奔到了那里,木房中有女子的啼哭尖叫之声传出。
赵子铭在少年焦急的目光下,一脚踢开了木门,进得房中。房里面,一个身披重甲、作军中将领装扮的虬髯汉子正张开双臂,往角落里的一个女子扑了过去,听得开门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喝道:“我不是吩咐过,谁都不许进来的吗?给我滚出去!”
角落里的女子生得面目清丽,只是此刻却一脸恐惧地蜷缩在地上,身上所穿的高原人的特有衣裳,已被扯破了好几处地方,女子的双手紧紧捂住这些破口,眼中满是绝望。
红面少年唤了一声:“姐姐!”想扑过去,又惧怕那虬髯将领,急得眼睛都泛起了红丝,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了赵子铭。
赵子铭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掠至虬髯将领身旁,并指在其背上一点,后者顿时动弹不得。
红面少年见状,忙奔到角落,扶起他姐姐,问她有无受伤,见她摇头,方放下心来。惊魂甫定,那女子便要跪下,向赵子铭道谢,他赶忙止住了。
赵子铭提起虬髯将领,三人下得坡来。那些兵士还躺在地上痛嚎,居住在这里的民众,则不分男女老幼,团团将兵士们围住,用仇恨的眼光盯着。
见赵子铭来了,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赵子铭走入人群,放下虬髯将领,解了他的穴道,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
虬髯将领露出轻蔑的神色,并不畏惧,反而傲气十足的道:“我等是奉太子之命,上山搜寻采莲人,奉劝你一句,本将不计较你伤我弟兄的罪名,但你若再阻拦我抓人,太子殿下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
这人也看出了赵子铭武功高强,故而不提报仇之事,只求完成任务,料想眼前这个少年人听了太子的名头,就算武功再高,亦必然不敢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赵子铭冷冷一笑,似是知道虬髯将领心中所想,照他的肩膀上就是一拳,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哀嚎声同时响起,“哦?是太子殿下令你们欺压百姓,无故行凶的?”
虬髯将领痛得面皮煞白,但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你……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不然的话,老子……告你一状,让太子灭你九族!”
赵子铭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从未接触过宫廷权力的他,自是不明白“太子”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力量,况且就算知道,以他的性格,亦不会多加理会。
他的神色终于彻底漠然了下去,问道:“抓他们干什么?”
虬髯将领还以为赵子铭怕了,更为得意的道:“自然是为太子殿下办事。”
赵子铭已经明白过来,这将领以及他手下的兵士如此恣意妄为,定是少不了太子的纵容,那太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人。
他本想让将领放过这些采莲人,他再放过一干兵将,现在想想,若这样做了,最后指不定为这些采莲人招来杀身大祸。
既然如此,便只能……都杀了啊。
在赵子铭沉思之际,虬髯将领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靠近了两个手下,右脚在地上轻蹬几下,引起了二人的注意,而后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互相纠结,做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是军中密语,代表拼命,两个兵士再看见虬髯将领手中的两枚黑色圆珠,马上明白该怎么做了,把手往袖子里一缩,出来时,同样多出了两枚黑色圆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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