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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上十五日十四
    众人休息的屋子里,沐言还未回来,乌诺也不在。

    格莉丝静坐在窗边,望着冥河翻滚的河水,有些出神。

    琼斯家族是图灵的建国基石,从信仰历三百多年开始分成两脉,一脉负责统领图灵剑士团,扮演统治者的角色,即皇室。还有一脉负责经营生意,相当于大型国有企业,即琼斯商会的前身。后者与晨星的镶金玫瑰,珈蓝的凯恩之角呈犄角之势,其财力别说在牧马平原,即便在整个洛坎也是数一数二的。

    身为商会的大小姐,格莉丝自然从小就接触很多年轻权贵,其中不乏外表温顺内心邪恶的人渣,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懂进退,知分寸,就像彬彬有礼的野兽,只有在互相争抢食物,以及在雌性面前展示力量时才会露出尖牙和利爪,而且就算是失败者也会保留最后一丝风度。

    反观勃鲁,她从沐言那儿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就一直很好奇,是怎样的家庭环境才能培养出这种奇葩,甚至不如图灵皇室的那些废物皇子——那些只知道在骑士学院糟蹋女学员然后让商会出面擦p股的渣滓都懂得收敛和感恩,虽然紧紧是流于表面的套话。可勃鲁面对自己的父亲,竟然没有丝毫尊敬,要知道,那可是他唯一的底气和资源呀。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格莉丝摇了摇头,她甚至想不通为什么沐言会能理解那样一个奇葩,好像他有过那样一个朋友似的。

    ……

    沐言穿过走廊,径直回到甲板上,装作一副出来散心的样子。

    瑞奇和海德薇被留在了控制室,未来一段时间他们都要留在那儿,执行一项隐秘的任务。至于已经“死亡”的杰瑞,则会扮演瑞奇的角色,来保证团队人员完整,继续迷惑哈布隆。

    船上这一系列计划基于格雷泽对哈布隆的了解——事实的确如他所说,两百多年过去,这位掌舵人几乎没有发生改变,他一如既往的小心,感知始终包裹着这条船,从踏上甲板那一瞬老人就察觉到了。

    虽然他没有心理变态到时刻锁定每个人连睡觉都不放过的地步,但只要出现人数变动他依旧会第一时间发现。所以计划就有一个难关无法绕开:如何在他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偷摸制造一个“自由人”出来。

    人选自然是隐匿技巧最高明的瑞奇,至于身份,则是与他身形最契合的杰瑞。

    之前在甲板上和查理进行的那番冲突就是为了让杰瑞合理的消失,先让他成为所谓的自由人,然后由他来扮演瑞奇,将这一身份传递给后者。

    至于瑞奇扮演的地精在争斗中断了耳朵这个彩蛋,则是埃里克加上去的,他说这种小细节可以进一步打消旁人的疑心,而且杰瑞本身也不需要做出牺牲就可以完美出演,当初在霍斯狄,他就被莫拉比废了一只耳朵。

    乌诺这条“火锅外交”的线,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它决定了瑞奇能否顺利侵入控制室,以及开展下一步计划。

    那口石锅是格雷泽指导沐言制作的,上面的魔纹会让哈布隆陷入回忆,而作为一个巫师,就像正常人看到熟悉的事物会动手触摸一样,他会不由自主地探出感知触手,然后引发爆炸。

    魔纹所用的颜料有一部分来自飞旋黯灭上的血痕,赏金猎人刚铎的血y是足以让瑞奇这种传奇刺感知麻痹的毒物,可以在火锅底料的掩盖下挥发开,不易被察觉,只要哈布隆被麻痹了一瞬,就足够实现沐言的计划。

    现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沐言来到甲板上,从这儿可以看到哈布隆带着乌诺在高台与霍斯狄对峙。

    “但愿这一切如常进行。”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上方。

    他来此还有一个目的,如果出了篓子,那他会采取一种独特的方法补救。

    一种没有对团队任何人讲过的方法,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沐言比高台上的乌诺还要紧张,为了缓解压力,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四周来分散注意力,却不经意间瞥到郁郁寡欢的勃鲁。

    是这家伙……

    他让沐言不禁想起了《黄昏纪元》里星辰工会的团长“碳烤排骨”。

    在加入星辰与他一起合力决战霍加斯之巅,对战嘉顿公爵之前两人就已经是朋友了。一次谈心过程中他了解到,这家伙现实里是个富二代,父亲是搞房地产的,常年在外,留给他的除了银行卡上一串数字外就是一个“读完博再回来见我”的命令,此外什么也没有。

    沐言不知道做富二代是什么感觉,但他能感受到,排骨过的并不快乐,甚至有点病态。他经常在游戏里做出非常出格的举动,就拿进监狱这一项来说,他曾不止一次在晨星的街道上用炎爆术砸死过无辜的贵族,原因是对方的眼神令他不爽。虽然每次沐言都会看在佣金的份儿上用精湛的谈判技巧保释他出来,两人一来二去也成了朋友,在他看来也是活生生的人,可这家伙不这么认为。

    有时候沐言都在想,排骨在现实里是不是都会这样做,比如将浮空车脱离空轨,开到地面上,撞死一两个行人,然后再走司法手段保释,就像电影里有钱人那样。

    即便在尊重人权的2070年,镀金的手也可以在司法铸造的“恢恢天网”上撕开一个大d,方便有钱人钻过去。

    他曾分析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最终得出结论:是排骨的单亲家庭以及他父亲给予他的巨大压力。

    这股压力是无形的,就是那种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为父做成这样已是极限,我不希望你多有出息,也不觉得你能超过我,所以你开心就好”。这种态度换种表达方式可以理解为开明,甚至是平等和尊重,但不擅与儿子沟通的父亲却硬生生表述成了“放弃”:即身为父亲的他都不认为儿子会多么有出息,与其挣扎,倒不如让他自甘堕落算了。

    这才是排骨在游戏里歇斯底里,疯疯癫癫,现实里却是一摊烂r的原因。正如勃鲁这样,他的父亲为他做好了一切,如果不是感受到自己快死了,或许根本注意不到儿子是个废物这个事实,所以才临时抱佛脚,试图将烂泥扶上墙。

    但很可惜,他扶不动。

    ……

    勃鲁靠在船边,目光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伸出手在船栏周围的结界上挥出一拳又一拳,试图像查理的手下那样打穿结界,但他做不到。

    沐言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向高台,发现那儿已经人去楼空。

    应该是结束了吧,他想。

    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沐言一扭头,看到一张年轻的面孔,正是刚才站在高台上的霍斯狄。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沐言先生。”

    年轻的城主笑着说道,目光仿佛要看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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