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念“问道”,只见剑鞘之上镌刻出问道两字。
触手冰凉,却觉得问道剑有了一丝萧问道的魂意,握在手上,留在心间。
当年,李人王命此剑为“人王剑”,背面刻着“逆天”两字。
如今,萧问道却对逆天两字,嗤之以鼻。
妄论天地之威,不念天地之情,便是天下第一的君子,也是伪君子。
如今的问道剑的背面,镂刻的是另外两字,九尊。
问道,九尊。
每每想起当年这四个字,萧问道总会笑上一阵,他觉得“妙”。
···
···
“你不愿成为三皇山的弟子。”暗香姑娘再次问着。
“不愿。”萧问道回道。
“没问你。”暗香姑娘横眉看着萧问道。
这时候,萧问道才看见暗香看着的是纳兰蝉衣,目光定定的纳兰蝉衣。
“莫以儿女之情,遮住你的大道。”暗香姑娘轻声说道。
“不知姑娘,可曾有过儿女之情。”纳兰蝉衣说完,脸上风轻云淡。
“你破境启元了。”萧问道看着纳兰蝉衣的神色说道。
“一禅有一蝉,暗香姑娘的禅道真是大道。”纳兰蝉衣说着,拱手一拜继续说道:“蝉衣所悟,多谢暗香姑娘。”
“谢个什么劲,煮熟的鸭子飞了。”暗香姑娘再也不藏着她的个性,温婉尽敛,差点爆粗口。
纳兰蝉衣还是低笑不语,淡淡的往那一站。
天下修道者,第一位拒了三皇山的萧问道,都言可惜。
而纳兰蝉衣成为第二位拒了三皇山的人,那是颜面尽失。
“不知暗香姑娘,算是三皇的哪一位。”萧问道问着。
暗香姑娘转眸一笑,就让萧问道打了一下寒颤儿,抬腿即走。
“晚辈,拜谢禅皇。”纳兰蝉衣出门的时候,朝着暗香姑娘说着。
“你若是无事,便常来三皇山。”禅皇说着,递给她一块玉佩。
那玉佩颇为古怪,像是正方形,却是四点不接。
“这是卍禅灵手,来了三皇山出示即可。”禅皇说完,转过身去。
待纳兰蝉衣出了门口,大门一下就紧闭起来。
待萧问道和纳兰蝉衣,一同回了散殿,众人都默作一声。
“道儿。”魔君南烛先声开口,说道:“区区仙山,何必要推了三皇山之意。”
“孩儿,踏遍四族。心知仙山着实微不足道,只可惜蝶衣在幻丘仙山,我便只能在幻丘仙山。”萧问道嘴角一扬,眉间一乐。
一道粉影儿,掠起。
好一个暖玉满怀,纳兰蝶衣一头扎进萧问道的胸口,抱着萧问道久久不愿撒手。
萧问道还是一如往常,伸手抚在蝶衣的头顶,眼眸中尽是爱意,哪容下半点人。
一时情起,纳兰蝶衣轻启朱唇,便朝萧问道轻轻一吻。
吻痕无印,却心中无限之爱!
“你若在···。”萧问道摸着纳兰蝉衣的软肉,正想说什么。
纳兰蝶衣一下就再次吻上萧问道,这一吻,便是长吻,一段长长的吻。
吻痕留印,心中只有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好一对痴情的佳人。”殷扶摇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你若是···。”皇甫弃祖学着萧问道的口吻。
那殷扶摇是千年的妖精,晴眸一扬,淡淡一吻,转身即走。
“提篮公,要见他们几人。”殷扶摇说完,已出了散殿。
“提篮公。”萧问道念着这三字。
“师尊。”魔君南烛和皇甫弃祖一口通声。
他们两人怀中抱着八两糙茶,立即便出了散殿。
众人心知,仙脉一事有了着落。
“诸位,老子峰有请。”朽木艳说道。
几人跟在朽木艳的身后,出了散殿,便看到千阶云梯。
那千阶云梯的尽头,是一个竹筐,一个载云藏月的竹筐,竹筐边缘站着几个人。
沉禹为首,一步踏上云阶。萧问道断后,稳稳的亦步亦趋。
一步踏过,云阶便消散在空中。
一千零一阶,萧问道默念了一下,便抛之脑后。
何为提篮公,众人算是见识了。
一个一尺长的老人,就在竹篮中,白须拖地,样貌慈祥。
两包八两的糙茶,摆在一旁,不可一世的魔君和兽皇,噤若寒蝉。
提篮公自己端着茶杯,泡了一点糙茶,慢慢的啜了一小口。
“谁拒了三皇山。”提篮公开腔道。
“他们两人。”禅皇指着萧问道和纳兰蝉衣说道。
“眉清目秀,美美美美。”提篮公看着他们两人,分别笑着说着。
众人听着提篮公对纳兰蝉衣的言语,心中虽是可乐,可也只能忍着。
谁能想到,一位绝顶的高人,言语如此风趣。
“谁要收他们为徒儿。”提篮公又问着。
“我···禅皇。”禅皇说着。
“颜面,三皇山的颜面,让你丢了。”提篮公说完,又端起糙茶啜了一口。
“谁知道他们两人,与以往的大不一样。”禅皇说着,一脸小女人的神色。
“你就没起收徒的心思。”提篮公看着庄皇问着。
“起了心思,可我看他不是好鸟。”庄皇正儿八经的说道。
唠家常便唠家常,怎么还骂街了呢!
萧问道英眉一掀,立即看到魔君南烛的灼灼目光,还有半夏的嘴角。
“一梦跃万年,池鱼陪王八。”萧问道仰头说着,看着天上苍云。
纳兰蝶衣扯了一下萧问道的衣角,看他还扬首看着白云苍狗。
“好诗,后两句呢。”提篮公说着,也看了一眼苍云。
后两句,萧问道一时心中翻腾,被骂之人还想听骂言。
“苍狗吠天宫,不忘池鱼鳖。”萧问道信口胡诌,便看着提篮公。
谁知那提篮公,指着皇甫弃祖说道:“记下,好好的念几遍。”
皇甫弃祖假模假式的默念几遍,点了点头。
“以后,谁若是犯错,便把这首诗,刺在谁的背上。”提篮公说着,一口将糙茶一饮而尽。
噗!
三皇山的一众人,听着提篮公的言语,一下就脸色铁青,目光瞥在萧问道的身上。
“咳咳。”提篮公轻咳两声,说道:“你们为了仙脉而来。”
“正是。”沉禹拱手说道。
“看看可是这个。”提篮公说着,伸出舌头。
只见提篮公的舌尖,便是仙脉的钥帛,他一吐一吞,看着众人。
“前辈,仙脉事关仙山仙途,还望前辈垂怜。”沉禹说着,尽是晚辈之言。
“若是,修道之人都靠垂怜,要手中剑何用。”提篮公说着,老眸深邃。
一声落地,可无人敢起杀心!
“前辈之意,便是让我们抢夺了。”沉禹还是面不改色。
“修道,行逆天之法,逐长生之年。修道之人,何人不是在夺天地之寿,养自身之道。命中没有,你便不强求么。”提篮公说着,慈目中尽是厉色。
“若是修道之人,皆不问己身之力,便以卵击石。这天下,可还有道。”沉禹回道。
“你所言,天下之道。却不知,天上之道。”提篮公说着。
周身的人,都在侧耳倾听。
一字一言,便是悟道的偈语,不肯懈怠片刻。
“我为人,只言天下之道。天上之道,待我为仙再言。”沉禹说完,眼眸定定。
“人间为人不求仙,求仙难得世上人。”提篮公说着,看着沉禹继续说道:“你可明了其中意思。”
“人仙殊途,不可兼得。”沉禹脱口而出。
谁知提篮公听完,看着纳兰蝉衣问道:“你心中何念。”
纳兰蝉衣淡淡的说道:“人,修仙易。仙,修人难。”
“看来,你倒是对禅皇的禅道,颇有感悟。”提篮公说道。
纳兰蝉衣也不多言,淡淡的颔首。
“小子,你再来说说。”提篮公问着萧问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笑道:“人,是池中鱼。仙,是垂钓人。”
他说完,提篮公嘴角也是一扬,摇了一下头。
“他,所言不对。”纳兰蝶衣问着。
“在我看来。”提篮公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岸上人,望鱼为仙。池中鱼,望人为鱼。”
嘭!
“多谢,师尊点悟。”皇甫弃祖跪拜在地。
“你有何悟。”提篮公问着。
“九死不枉,一世为仙”。皇甫弃祖说道。
提篮公听着皇甫弃祖的言语,说道:“九死也难,再世成人。”
“弟子,叩谢。”皇甫弃祖跪拜道。
“仙与人,并非以道为分。”提篮公又是说了半截话。
“弟子愚钝。”皇甫弃祖拜道。
“人若成仙须问天,不可妄想,不可妄念。”提篮公淡淡的说了几句。
“谨遵师尊,教诲。”皇甫弃祖说完,便跳下了老子峰。
“仙,是一意孤行。道,亦然。”魔君南烛说道。
提篮公瞥了一眼魔君南烛,说道:“他心中所想,与你可有二致。”
“并无二致。”魔君南烛回道。
“扯谎。”提篮公说着这两字,看着萧问道一众人。
“这仙脉的钥帛,你们拿去。”提篮公说着,将口中的钥帛吐出。
沉禹捧在手心,众人拜谢。
待萧问道一众人下了老子峰,庄皇和禅皇都问提篮公,说道:“那萧问道的底细,天公可能看透。”
提篮公回道:“非人,非妖,非魔,非大道之众。”
“天公是说,萧问道便是那个人。”禅皇说道。
“是与不是,如今看来都不算坏事。”提篮公说完,便消失在老子峰上。
那禅皇和庄皇两眸一对,看着三皇山下的萧问道,一瞥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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