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府,随处一眼,便是气象万千,恍若梦中。
众人看百里沧海喊着那美貌女子,便也朝着那女子拱手喊道:“夫人”。
谁知,春秋夫人看上一眼也未看,还是热切的捧着百里沧海的皓腕,让一众人颇为尴尬。
待春秋夫人,站起身子往后舍而去的时候。
只听百里沧海说道:“她自小便生活在千秋府,不殷人情世故。在这千秋府中,只有别人对她施礼的份儿,却是没有她回礼的份儿。”
不枉千秋摆渡,只守一人渡凡尘。
众人明了这春秋先生定是爱她爱到极致,便是一丝的纤尘也不愿她沾染半分。
“沧海,看看我的绣工。”那春秋夫人捧着一个绣盘,朝着百里沧海拿了过来
众人纷纷一望,只见那绣盘上绣着几簇牡丹,不过那绣工只能算是平淡,不过看春秋夫人欣喜的样子,看来也是意足心满。
“若是这花萼的金线,再深上半分,便是珍品。”百里沧海说着,倒是细细的看着。
谁知春秋夫人听着百里沧海的言语,虽是嘴角还有几分笑意,却又拿回手中,递到纳兰蝶衣的眼前。
蝶衣正赏着千秋府的屏风,只见一簇牡丹,凑到她眼前。
“姑娘,你且来看看我这绣工。”春秋夫人灼灼目光,看着蝶衣的小脸。
“额,夫人我对绣品也是不懂。”纳兰蝶衣说道,瞥了一眼萧问道。
萧问道嘴角一扬,便说道:“随意说说,不必心怯。”
蝶衣眼波流转,看了一眼春秋夫人的绣盘,说道:“花色单一,绣工古拙,而且还乱了绣线,夫人,你看···。”
她在那绣盘上,指了几处,却是绣线乱了,那几处痕迹倒是明显。
春秋夫人看着绣盘的几道痕迹,端详了片刻,说道:“姑娘,好眼力。而且,不似她人竟说些世故的话。”
百里沧海只能捂嘴苦笑,品着香茗。
纳兰蝶衣淡笑着,说道:“夫人若是喜锦绣,可去天武的江南绣房,那才是绣艺集大成的地方。”
春秋夫人颔首,说道:“将那月下瓜洲的屏风,给姑娘带回去。”
纳兰蝶衣一听要将刚才她看得屏风赏赐于她,小手摆的就如蒲扇。
“不必推辞,便是你刚才对我说的那几句话,便值得这一副月下瓜洲。”春秋夫人说道,将那绣盘又拿回了屋舍中。
一旁的春秋公子,笑道:“将那月下瓜洲的屏风,收在须弥戒中。若是她再看见,定要小恼。”
萧问道一颔首,便将那面屏风,收在须弥戒中。
待茶过半晌,众人坐在这庭中,也有半日。
“你们来的正好,我门下一位道,抓到一个稀罕东西,各位都可看看。”春秋公子说着,站起身子往庭外走去。
只见院落,粉樱凋零,随着清风,落在池边。
那池塘边,放着一个白色的轿子,朦胧间看着一个人影儿。
“先生。”一个身着麻衣的中年道人,朝着春秋公子施礼道。
“李牧道长,这就是传说中的鲛人。”春秋公子看着轿子中人影儿问着。
“嗯,在渤滨抓到的。”那李牧道长说道,眼中也是颇为惊奇。
“哦。”春秋公子一摆手,命人将轿帘掀开。
众人在乾海卷中,曾听闻过鲛人,却是谁也不曾见过。
当轿帘掀开的一刹,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一个人,颤抖着身子,不肯转过身来。
“你可听的懂人话。”春秋公子问着,看着那个鲛人。
只见那鲛人,听着春秋公子的话,撇过半边身子,身材倒是曲线玲珑,颇为曼妙。
“抬起头来。”春秋公子说着,挑着英眉。
只见那鲛人转过身子,一张狐媚儿的脸,低眉顺目的看着脚下。
好一个顾盼生辉的美人!
便是众人看着那鲛人的面容,也禁不住一阵面红耳热,那女子生的本就至美,身上缠着几缕水草,更是显得妩媚动人。
忽而,苍穹之上划过一道疾风,只见那仙梧上的黄鸟,扑腾着翅膀,看着鲛人美人儿。
那黄鸟的尖喙,发出丝丝嘶鸣,瞳孔中倒影着鲛人颤抖的身影儿。
一道赤影儿划过,空空跳下问道的肩膀。一纵间,仰着狐脸儿看着黄鸟,呲着白牙,狐瞳中尽是杀气。
“好一只有灵性的狐狸。”春秋夫人,站在一旁说道。
那鲛人看着小狐狸空空的样子,眸子中划过一道迷惑,却在那一道迷惑中,看出几分似曾相识。
那鲛美人儿,站在空空的身后,低着头看着空空的样子。
“这鸟儿也是贪吃。”春秋夫人说着,也看着仰天呲牙的空空。
“夫人勿怪,我与它同为亲人,它若是伤了灵鸟,我愿领责罚。”萧问道说着,挺直了身子,眸子中也是一股决绝。
那黄鸟看着地上的空空,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愿落下。
“夫君。”春秋夫人轻呼一声。
春秋公子随手解下披风,披在春秋夫人的肩上,只听春秋夫人柔说道:“不如,便让这黄鸟与狐狸,斗上一斗。恩赏么,便是定了她的生死。”
春秋夫人抬眸一瞥那鲛美人儿,便将她的生死定了下来。
萧问道只能静默在一旁,他看不透千秋府的深浅,便是看透了,他也无可奈何。
区区数百位归元境的轿夫,便是不可力抗。
忽而,那黄鸟俯冲而下,朝着空空袭来。
空空的狐瞳泛起一抹赤光,腾空一跃,身后长出十尾。
黄鸟扑腾着巨翅,尖喙中吐着烈焰,身上的翅羽就如短刃,朝着空空而来。
空空仰首一啸,身后的十尾朝着黄鸟,厮杀而去。
那黄鸟折身一退,利爪朝着鲛美人儿捕去,影若电光。
“吱吱。”空空化为一道光华,它的小嘴已然张开了。
就在黄鸟的利爪,停留在鲛美人的头顶一刹,痛鸣一声,又冲回苍穹之上。
斑斑血痕,滴落在萧问道的脚边,只见空空的口中,含着一口血肉,看着受伤的黄鸟,不肯咽下。
待黄鸟再次栖息在仙梧上,空空将口中的血肉,一口吐在了地上。一腾一跃,再次趴在了萧问道的肩膀上。
伸出粉色的狐舌,打了一个哈欠,嘴角还是挂着狡黠的笑意。
“这鲛人任凭你处置了。”春秋夫人看着萧问道说着。
春秋公子颔首,算是将鲛美人给了萧问道。
“好久没看过沧海的“选梦舞”,沧海可否献上一段。”春秋公子说着,一步踏进华庭中。
百里沧海盈盈浅笑,身如惊鸿,踏入庭中。
笙箫已起,弦音腾顶。
百里沧海挥着半丈长的锦缎舞袖,身姿若丛中花蝶,恍若在山野中。
又是身姿一摇,脚下的舞步灿若芙蓉,众人看着百里沧海,就如在仲月赏荷。
一段轻舞,一段惊梦。
步步为梦,层影叠梦。
萧问道看着百里沧海的选梦舞,眼中都如在深梦中,一梦一年华,寸寸有百花。
一段舞落,众人才算回过神来。
谁也没想到,百里沧海的这段舞,何止惊艳绝绝四字。
惊为天人,毫不为过。
“沧海的舞,还是如此让人着迷。”春秋夫人笑道。
“夫人,过誉了。”百里沧海躬身一退。
“哼。”一个生的尖嘴猴腮的男子,重重的一哼。
“苕皮道长,可是这段舞不入你的眼。”春秋先生问道。
那苕皮道长小眼一瞪,就如獐鼠一般,说道:“这等雕虫小技,便是给我万金,我有懒得看上一眼。”
谁知他刚说完,春秋夫人抬眸说道:“怎的,你还会舞技。”
苕皮一下就蹦了起来,说道:“当年,我曾在月下舞过一段醉舞,引得天仙来看。”
他这样一说,就连萧问道都打量着那人的样子。
生的虽是丑陋不堪,看上一眼便能欲呕,可貌不藏技,越是貌不惊人,说不得定有过人的本事。
只听百里沧海说道:“早就听闻春秋兄长有三千食,都是惊才绝绝的人物。沧海,拭目。”
那苕皮捋着两撇胡须,摇头晃脑的站在华庭中央。
他摘下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大口,便迈着步子,就如醉汉撒泼。
一众人看着苕皮道长的“醉舞”,只能忍着笑意,却不能开口大笑。
这不过就是一滩醉泥,能上能下的醉泥罢了。
忽而,一个踉跄,苕皮道长没站稳身子,摔倒在地上,嘴贴在地上。
痛声*,扶着腰肢站了起来。
只听,苕皮道长说道:“唉,大补丸还是吃少了。如今,却是肾虚了。”
春秋公子看着苕皮的神色,眸子中尽是怒意。
“苕皮,卖弄。我座下食三千,丢尽了我的脸面。”春秋公子看着苕皮道长,继续说道:“拖下去,施以腰斩。”
那苕皮道长还在醉梦中,将“腰斩”听成了“要赏”,一下跪倒在地,大喊谢恩。
懵懂的苕皮道长,在醉梦中,倒在一处荒野中。
“将我的千秋掌印和千秋剑,拿出来。”春秋公子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便有人将掌印和千秋剑,摆在春秋公子的身前。
“沧海,你知道掌印和千秋剑,对于千秋府意味着什么。”千秋公子说着,将掌印和千秋剑放在百里沧海的面前。
“春秋兄长厚爱,不出半月,定将掌印和千秋剑,归还给兄长。”百里沧海说着,眼中尽是感激。
一夜星移,众人站在千秋府外。
一团温热,钻进萧问道的手心,他本以为是蝶衣,便用力抓着。
谁知,蝶衣站在他身前,懵懂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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