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道听着沉禹的问话,一阵沉默,接着说道:“我与她并没发小之情。”
沉禹站在孤舟上,看着湖面倒影,说道:“寻仙大会结束,沉家就会去娥峰提亲。”
寂静,一阵漫长的寂静。
萧问道并非贪心的人,他已拥有纳兰蝶衣,也曾想过将纳兰蝉衣留到身旁,可到了如今,萧问道最心底的那个人永远都是纳兰蝶衣。
愿得一人心,最起码萧问道再也放不下纳兰蝶衣了。
这无关与爱情,无关于风花雪月,只是难舍难离,舍离便是死亡罢了。
“恭喜。”
出声道贺,萧问道是心甘情愿的,沉禹与纳兰蝉衣算的是佳偶天成,萧问道找不到半点理由,不去贺喜。
沉禹听完,嘴角一扬说道:“你若是悔了,尽管来镇岳仙山找我。我对于蝉衣,一步都不会退。”
风寂水静,忽尔一条草鱼跳出水面,湖面上层层涟漪。
一场大雨,一下就打破了这片野湖的平静,两人相顾无言,不过小半个时辰,雨停风歇,船上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
镇岳仙山,余下的三十六位道子,都坐在璇玑宫中。
余下六座仙山的弟子,都屏息而坐,静待全真上人。
萧问道粗略的看了一眼余下的三十六人,最多的是西岭娥峰,竟然有七人还在当场,最少的是钟云山余下二人。
璇玑七子除了吕轻愚和张旬三,其余五子都端坐在此。
幻丘仙山的四人之数,算是在中间,人次不多也不算少。
全真上人从璇玑宫的偏殿走了出来,端坐在上首,还是严师厉傅的模样,说道:“寻仙大会以人仙令逐出前五之人,得以前往仙脉。”
场下众人,都是侧耳倾听,全真上人的一言一语。
“人仙令,第一块就在九州之南的废都,余下的再听从下落。”全真上人说着,看着场下的仙山的三十六子说道:“仙脉乃众道造化,华泰仙山之宗主,华元上人就是在仙脉之中寻得异宝,不过三十载就以筑元境后期的修为,破境立婴。仙脉乃天道之造化,众道之造化,你们去吧。”
一息间,璇玑宫中余下了,不过寥寥几人,其余的早已没了踪影。
萧问道一看娥峰也只余下蝉衣一人,而璇玑五子余下了沉禹和叶九风,蝶衣还是陪在他的身旁。
再一撇头,诸葛绝和无涯,也纹丝未动。
不管是各怀鬼胎还是各有私心,萧问道留在镇岳仙山就是为了“九尊符文”,这几日,九大仙山的比试,让萧问道没法闲逛镇岳仙山,也就起了暂留的心思。
萧问道拉着纳兰蝶衣就出了璇玑宫,看着身后的沉禹和纳兰蝉衣说道:“我要再留一日,你们先行。”
沉禹嘴角一扬说道:“不如,我也留下一日,陪你在镇岳仙山,逛上一天。”
萧问道也不言语,牵着纳兰蝉衣的手,闲步游亭的往镇岳仙山的外山走去。
微妙的气氛,沉禹和纳兰蝉衣也紧跟在身后,四人无言。
“镇岳仙山可有好去处。”萧问道转身问着沉禹。
沉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镇岳仙山倒是有些奇景,不过我觉得都比不过不正山的雪景。”
听到沉禹提及不正山,萧问道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
“慢着,我知道你要找的什么地方”。沉禹说道。
萧问道面目表情的回身一望说道:“那就一起看看。”
萧问道的直觉没错,九道符文所在的地方,都是仙山之中颇为僻静的地方。而镇岳仙山留下的“九道符文”,正好在镇岳仙山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这若是让萧问道来寻,恐怕还真的废些时间,不过抬首望去,这也是一堵“废墙”。
符文后,并未有任何其他的“尊灵”,萧问道看了一眼,转身就下了镇岳仙山。
废都,坐落在九州极南,位于沧州境内,又名“邪皇城”。
天武人皇都管不到的地方,在尚京时的盗宗李苍耳和李卜,还有百棺之变的散修逍遥子,都出自废都。
而寒门旧案后,寒门的子弟和门人,也大都在废都避难,是鱼蛇混杂之地,也是世上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危险的是,废都之中高手遍地。
安全的是,只有高手到了那里,才是安全。
三日以后,萧问道和纳兰蝶衣来到了第一座大城,齐州越城。
越城建城六千余年,沧州和齐州相邻,跨过齐州就是沧州,两人自是闲逛,好似不将人仙令的事,早已忘得干净了。
“夫君,我们真的不急着去废都么。”纳兰蝶衣嘴角挂着米粒大小的糕点渣子,还是想着人仙令是事。
萧问道嘴角一扬说道:“人仙令是机缘也是造化,不是去的早就能拿到的。”
纳兰蝶衣听着萧问道的话,虽是有些懵懂,还是点了点头,将油皮纸包着的半块凤梨酥,吃了个干净。
“蝶衣。”
“嗯。”
“我记得你的老家就是齐州的,是吧。”萧问道忽尔想起了齐州就是纳兰蝶衣的出生地。
纳兰蝶衣小脸一低,嘴角扯了几下说道:“嗯。”
“不如,我与你去老家看看。”萧问道说道,看着纳兰蝶衣的神情。
“我家在齐州偏西的牧野城,离废都就远了。”纳兰蝶衣说着,眼中满是希冀。
“牧野城,不远不远。”萧问道牵着纳兰蝶衣的手,就往齐州西方而去。
谁知,一转身就看到了诸葛绝,还有沉禹和纳兰蝉衣。
而无涯也在身后,手中抱着一团糯米糕,大快朵颐。
萧问道哪会理会他们,牵着纳兰蝶衣的手,一息奔雷诀,已在千里之外。
牧野城,一座小城,城中人口不过十万,不过风景倒是秀美,依山傍水,水秀山青。
一座千米高的青山,名为遮天山。
山下密林之中,生活着几十户人家,就如平常的百姓一样,农忙时耕田劳作,农闲是捕鱼打猎。
牛蹄坳,就是山林之中一处僻静的山庄,庄内姓氏多为张王两姓,余下一户白家,就坐落在牛蹄坳最西边的一处土坡上。
萧问道在牧野城置办了好些东西,听闻蝶衣所说,他家中一位老父,两位兄长。萧问道置办的也就是多为衣物和荤牲,一同前往牛蹄坳。
不知是近乡心怯,还是一时想起了过往,蝶衣的双眸之中总是一抹哀伤。
手心中一丝温热,萧问道攥紧了纳兰蝶衣的手,踏进了牛蹄坳。牛蹄坳看着陌生的两人,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待是认出了蝶衣,才上前说话。
“苏娘。”
一些中年男女,朝着蝶衣喊道,蝶衣笑着回道:“张叔,王婶”。
那一群人当真认出了蝶衣,一窝蜂的就往白家而去。
一位老人在院中,扎着篱笆木筐,只见院落外人影迭起。
再定睛一看,老泪纵横下,才看出那站在最前的人儿,是自家的女儿。
“苏娘。”
老父一声轻呼,一下就让纳兰蝶衣哭成了泪人,父女相拥,再无一言。
待人潮散尽,纳兰蝶衣将萧问道拉到老父的身旁说道:“这是我的夫君,去年两族比试的首榜首名。”
“父亲大人。”萧问道恭恭敬敬的朝着蝶衣的老父喊着。
那老父看着萧问道,一直笑着,嘴角却是悬着一丝苦涩。
“我大哥和二哥呢。”蝶衣问着。
老父回道:“你大哥和二哥都出远门了,只可惜看不到你。”
“怎么,家中可是出了变故。”蝶衣看着老父说道。
萧问道看着老父一脸的无奈,环顾一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山野中人,大都是清苦寒门,可这一看萧问道还是看出了端倪。
起身往屋中走去,灶上半碗冷粥,米缸中不过半指深的米,墙上没半点野物。
这可不是山野农家,该有的情景,就算是收成不佳,也不该是这般光景。
眼看着,这就是遭了贼了。
萧问道将置办的荤牲,做了几份菜肴,与老父痛饮了几杯。
这牛蹄坳并非白家一家清苦,余下的几十户,也是同样的光景。
“半年前,来了一伙道人,就在牧野城中,医病炼丹,我本有旧疾,便买了一瓶他们炼制的仙丹,谁知,却有疗效。可那仙丹一日不服,便心头绞痛,痛心难忍,半年光景,这个家也就散了。”老父将半年前的旧事,说了出来,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一粒仙丹,就是一钱银子,你兄长两人,为了我,也就奔波在外,赚钱买药。”
“夫君,你快救救我爹。”蝶衣听着,轻呼一声。
萧问道抓起老父的手腕,一道元气渗进他的身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汞沙之毒!
不动声色的萧问道,从须弥戒中拿出一颗“火阳丹”说道:“您服下这颗火阳丹,就不必再吃他们的丹药了。”
赤红色的丹药,散发着药香,老父看了一眼蝶衣,捏起就往嘴中送去。
“这才是仙丹。”老父一声惊呼,浑身通泰之感,恍若仙人。
医治好了老父,萧问道也就起了会一会炼制“毒丹”之人的心思。
若是再晚半月,怕是纳兰蝶衣也就见不到老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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