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后背,在那一刹那都感到很深的凉意,回头望去。
一片雪白的鸟,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在扭头往前一看,一片乌黑的鸟,在前方也是布满在天上。
“那是雪凤,常年生活在雪山之上,那是墨凰,常年生活在山洞之中。这两种灵鸟怎会出现在这湖上面呢。”纳兰蝉衣蹙着眉,看着来势颇凶的雪凤和墨凰。
“吱吱”小狐狸空空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萧问道察觉了空空的情绪,看来这空空是把带翅膀的都当成鸡来看待了。
“空空,它们可不是鸡,安静些。”萧问道说着话,安抚着空空的情绪,谁知这句话刚说完,空空已然是离弦之箭,仰着头就朝着雪凤扑去。
这一霎的惊变,就在众人都在慌神的时候,纳兰蝉衣飞出身去,眼看着双手就要捉到空空,陡变又起,这冥龙的身子,往下沉了一大截。
纳兰蝉衣稳住身形,就看到空空已然是咬住了一只雪凤的脖子,力气也是大异常。那只被咬伤的雪凤,一头就扎进了湖里面,空空和纳兰蝉衣也回都了冥龙的身上。
而此时,雪凤和墨凰如疯了一般,杀向了这一众人。
幽深莫测的湖,成了众人唯一的生路了。
还没等雪凤和墨凰到跟前,小狐狸空空就一头扎进了湖里面。
萧问道和纳兰蝉衣也紧随其后,跟着空空也扎进了神秘的湖里。
吴瑾萱和唐冰心随即也跳了下去,余下的易人之夏也是跟在后面,唯独剩下了蚤休。
蚤休是怕水的,正在踌躇的时刻,他的脚边出现一只手,拉住他的脚踝,一下就踏进这湖里,蚤休一瞥就看到唐冰心,在他的身边。
这湖里着实蹊跷,萧问道在踏进来的一刹那,就感到这湖水的蹊跷。
湖里的水,不像是水,更像是在铁壶里煮的茶,已然不是温热,而是有些滚烫了。这湖底的吸力,也在逐渐的加重。
萧问道往上看了一眼上面的人,看着几人痛苦的样子,萧问道有些后悔了,后悔了这个鲁莽的决定,若是绕湖而行,也不至于让这一众人,身处险境。
若是想往上游,吸力却是越大,萧问道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剩下小狐狸空空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欢脱,一直在自己身旁的就是纳兰蝉衣。看着纳兰蝉衣脸上不经意留下的慌意,萧问道也愈发的愧疚了。
一霎间,萧问道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再睁开时,这一众人都站在萧问道的身边。
淡雅的花香,浓郁的茶香。几株幽兰,依偎在一处棋盘前。
“古来棋者多寂寥,倒是有些光景,这里不曾来过人了。”一声平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环顾着四周,抬头向天望去,就看到那片巨大的湖泊,就在众人的头顶,悬在众人不过百米之处,那湖水不动不溢,就像是一面镜子。
这洞府泉水叮咚作响,小溪在一旁浅浅的沟壑中流淌着,灵气浓郁,仙草也是随处可见,一只雪凤在泉水边,低头啜饮,一只墨凰在一颗不高的树上,栖息在上面。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继续一副高冷的姿态。
这偌大的洞府,最是显眼的是一张棋盘,棋盘的上方写着“千机”两字。
“这千机府,如何。”一句话再次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一位仙风道骨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在后身。柔美的脸庞,透着几分阴柔的气质,俊朗的面孔,倒真是美得不像话了。
人通圣成仙,那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了吧。
众人看不透这人的修为,那这人的修为就真的是深不可测了。
“你是何人,或是哪位仙长。”萧问道看着他问道,也将一众愣神的人,拉回了现实。
众人打量着此人的目光,也都收了回来,不再看这这人一眼。此时,众人的心也开始沉了下来。
“我么。”那个人说着话,做出沉思状,就像是忘了自己的名字一般。
萧问道的心定了下来,看这那个人,不大一会,就看到空空的嘴里,叼着一颗美艳一场的花,出现在萧问道的脚下。
“七色雪莲,这是七色雪莲。”纳兰蝉衣看了一眼空空,认出了空空口中的花。
“你们这一群人中,倒还真是有点意思。我看不透的竟然有两人,一人是你,一人是它。”那人说着这话,看了一样萧问道,看了一样空空。
此时,众人都把这个仙风傲然的年轻人,都当做了仙者。而一位仙人却看不透萧问道和空空,就让几人,耐人寻味了。
而此时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众人都缄默其口,不言不语。
萧问道蹲下身子拿到那颗七色雪莲,放进须弥玉符中去,定住神色再次看着那人的脸,又像是看向一团雾中,一眼模糊,一眼清晰。
一息之间,再去想这人的面貌,再也想不起来了。
萧问道知道此人是高人,即是高人,就有高人的“规矩”。将众人困在这千机府中,看来也不是这般仙人耍的小伎俩。
“我想起来了,我姓李,名渡凡。”那人说着这句话,像是刚从惺忪的梦里,醒了过来。
李渡凡,众人也都沉吟这个名字,却怎么也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你可听过霍玄极这个人。”萧问道说着这句话,看着这人的神色就知道,看来这人是真的知晓霍玄极的。
“你是焚天山的人,不可能。你非人,非妖,非魔。你不可能是焚天山的人。”李渡凡说着这句话,看着萧问道的样子。
众人听着李渡凡对萧问道的评价也是蹙着眉头,非人,非妖,非魔。那萧问道究竟是什么。这三族难道还有上古的族类,难道萧问道的血脉是上古的血脉么。
“那霍玄极是我的一位恩师,你也不必胡乱猜测,你将我们几人纳到这千机府中,不会就是跟你聊天吧,若是如此,还望仙者前辈,让我们几人重回府外,绝不会再打搅仙者的清修。”萧问道供着手,姿态放低,也算是晚辈对前辈的请求了。
“霍玄极是你的师父,你的丹田中还有一座玄妙的丹炉,也是霍玄极给你的。我与焚天山没什么过节,可也谈不上交情,既然来我这千机府,就得用千机府的规矩。想走,只有两法,一是,你们头顶的湖水干了,你们能离开这千机府,其次呢,就是与我破局,我一生好茶好棋。这千机棋局,能堪破的即便是我那一界,也没几人能破,你们一共七人,赢一局,我就放一人,若是输上一局,那就是杀一人了。”李渡凡说着这句话,看了一眼萧问道,又看了一眼空空。
这人把空空也当做一人,这人的手段还真是毒辣了些,棋局以命搏命,不论输赢,死伤的都是他们几人。
众人听着李渡凡这一句话,也听出了这仙者前辈的“狠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人便是把这一众人都当做了刍狗了。
“若是如此,七局下着没了半点意思,不如一局定胜负,一局赢了,我们全身而退,输了,全部葬身于此,如何。”萧问道嘴角挂起一丝诡谲的笑看着李渡凡。
七局定七人生死,不论谁前谁后,对任何一人都是不公的,即使如此,还不如一局定生死。
反手一生,负手一死。不言苟且,无关情义深浅。
这千机府中的茶香,愈发的浓郁了,浓郁的都有些呛人了。
此时,众人的神色倒是都平静了下来,倒不是都看淡了生死,不过是求天已无用,也只能求己。
“好。就一局定生死。当年我第一次博弈的时候,当年是一位农夫教的我棋道,今天也点化一下你们。当年他念了一手诗,让我悟了半生,也是没悟个明白。”李渡凡说着话,少了几分刚才的狠厉,语气倒是多了几分暮气。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底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就是这么一手诗,让我悟了半生,在棋道中,也在参详这几句诗。”李渡凡说着这句话,样子像是在怀念那位农夫一般。
他的眸子像极了头顶的湖色,脸色也安详的像是湖面。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底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这首诗听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夫在田间插秧耕作时,悟出的门道。听起来像是苦中作乐,又像是以田为道。
若是一座稻田是一个棋盘,稻苗便是棋子,那农夫便是棋手,谁会是他的对手呢。
农夫的对手,便是自己。
种田劳作,为一家温饱,一世生活。其实,在萧问道品的这首诗,没有什么深意。种田是看天吃饭,最是忌心中浮躁慵懒,心中清净才能种好自己的那片田,端稳自己的碗。这四句诗句里,萧问道只看到了两个字,胜己。
一盘棋局里,也并非是只为赢对手,赢得应该是自己。
“挺好的一首诗,不仅适合于棋道,也适合于修道,下棋吧。”萧问道说着这句话,看向李渡凡的眼睛。
“看来这首诗,你获益良多。也正好嘬茶下棋的好时候。”李渡凡说道,坐在了萧问道的对面。
这不过两人落座的地方,有棋盘却没棋子。
“棋子,在何处。”萧问道问着,一脸平和。
“千机棋局,怎会用寻常的棋子,那天上的雪凤墨凰,便是你我的棋子,刚才你那只小狐狸咬伤了一只雪凤,你便用白子。这刚上来,我就赢了你一子。”李渡凡说着这句话,也让众人的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与神仙下棋,刚开始就输了一子,而这一盘棋局,还是以生死定输赢。
“就当我今天让了神仙一子。”萧问道说道,既然吃了亏了,那就在嘴上占点便宜。
执白先动,萧问道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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