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看到那白衣女郎似曾相识,心头倏地一动,但骤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禁表情突然是一阵楞怔。旁边程谷瑶瞧见,只道他被那白衣女郎美色所惑,顿即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嘴里重重“哼”的一声,撇开丰子都径自走到靠里墙的桌子坐下。然而她终究心情烦躁,嫌弃所坐的板凳离得桌子太近,便伸腿去狠狠地踢了一脚那桌脚。
那桌椅为椐木所造,比较结实沉重,程谷瑶只觉脚尖蓦地一阵剧痛袭来,由不得“哎哟”一下轻呼出声,眼眶里瞬间泪珠盈盈。
丰子都听到叫声回神过来,哪里料想得到程谷瑶此刻女子心思,以为灯火昏暗下她没有瞧清楚堂道,只走得急切无意中踢到桌脚所致。不多作他想,急忙跟过去问道:“程姑娘,你怎么啦?不小心踢到桌子了,是不是?可痛不痛?”紧挨着在程谷瑶身旁坐落。
程谷瑶瞪一眼丰子都,轻轻咬住嘴唇只是不说话,身子却稍稍挪离一边些许。过得片刻,程谷瑶方自冷冷说道:“一点都是不痛。哼,我就喜欢走路踢到桌子了,关你刘二大侠什么事?”说罢转头去扬手招呼店家过来点膳。
丰子都闻言不由得是一愣,暗想道:“那桌子可有什么好踢的?唉,程姑娘毕竟小姐家脾气又为发作了,也是难怪,她亲人却不在身边。”讪讪然笑了笑,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当下说道:“程姑娘说得甚是,爱踢便踢,只要脚板不痛就好。”
谁知程谷瑶却忽然尖声大叫道:“哎哟,哎哟,脚痛死了,脚痛死了。”跺着脚板,频频地倒吸口气,以示双脚果真是痛得很。丰子都又是一惊,奇怪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一点都不痛的么,怎地现在又痛啦?快让我看看,莫不是折断了脚趾骨?”慌忙蹲身欲去察看。
那知程谷瑶猛地缩回双脚,淡淡道:“我爱痛便痛,可用不着你来多操心。”语气间甚为冷漠。丰子都愕然,万分难明她的心境,忖道:“程姑娘这是怎么啦?却有谁来惹她生气了?”惟是嗫嗫嚅嚅,连连苦笑。
他哪里知道,程谷瑶此般喜怒异常,善变无状,突然十分不可理喻,皆因自己先前见到那白衣女郎时心神骤然露出一瞬恍惚所致。正所谓侣心独享,那是悠悠万般就,眼前唯一物,自来由不得心生丝毫旁骛。
那店家捧着茶水来至桌前,看到丰子都和程谷瑶正在闹别扭,会心抿乐,知道眼前这小两口仅是打情骂俏而已,陪着笑脸问道:“不知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本店今日倒有新进牛肉,时鲜菜肴。”
程谷瑶道:“多说些什么,店家但有只管上来,你眼前这位大爷肚量可是大得很,蠢牛也没有他吃得多。”忽然捂嘴“扑嗤”一笑,斜睨丰子都一眼,又道:“这样罢,先给上来两斤牛肉,一条鲈鱼,再打一壶黄酒,时鲜菜肴便随意来一碟。”
那店家看到这对男女男的蓬头垢面,女的偏就娇媚绰约,暗自诧异,心头只为嘀咕不已,陪笑道:“却怕两位客官吃不了这么多,本家店小,概不赊数。”却是容容时日来,丰子都因为任督两脉已通,一身浑厚内力,强横霸劲,异于常人,身子长高长粗了不少,唇上渐现须根,胡子拉碴,声腔沉实,再不是当初那个面黄肌瘦的柔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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