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正厅,秦王高坐于主位,厅中则站着一身穿蓝灰衣,面目清秀正眉眼带笑的男子。
“陛下对秦王甚是挂怀,临走时,陛下嘱咐我说,秦王戊边,劳苦功高乃国之栋梁,切莫过于操劳,秦王安康,便是楚国安康,若是得空呀就回京师见一见老朋友。”只见厅中“男子”顶着尖细、刺耳的嗓音说道,细看之下,没有喉结,髭须不生,却是个宦官。
藩王无诏不得入京,而有了楚皇这句话,秦王就可以不受此限制,但入京未必是好事。
秦子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转告陛下,国事繁忙更要保重身体,我可是还等着陛下带领我等建立千秋伟业。”
“小的定会向陛下转达,还望秦王早日起兵,剿灭贼寇,小的这就先告退了。”说完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秦子浩打开诏书看了看,大体是雍州西北有一伙贼寇,胆大妄为,极其嚣张,惹怒了天颜,所以陛下震怒,命秦王尽快率领精兵剿灭,彰显天威。
这伙山贼倒是挺棘手的,倒并不是因为他们人数众多,战力强悍,而是因为他们滑不溜丢,很是狡诈。
他曾经命人去围剿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他们居于楚国和赵国交界的群山中,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就举家逃往赵国,将军们自然不敢带兵越过国界,不然挑起两国纷争,那就是罪人了。
几次围剿未果之后,念在他们并不是心狠手辣,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只是打劫来往于楚赵两国的商人,毕竟劳兵伤财而无成果,所以也就放弃了。
诏书上并没有说明原因,但是秦子浩却很清楚,根据秦王府得到的情报,并不是这伙山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触怒了龙颜,而是他们劫了蒋家进献给蒋贵妃的珍宝,所以蒋家和蒋贵妃极为震怒,蒋家向陛下进言,蒋贵妃闹得陛下心烦,这才下了这剿灭贼寇的诏书。
秦子浩放下诏书,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到不是担心这伙山贼,而是陛下的口谕,一个戊边大将离开边疆回京,若不作出妥善安排,那么是致国家安危于不顾。
那么在无国家大事的时候让戊边的藩王回京,就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催促他尽快作出选择的信号,要么结亲,要么赋闲在京。
秦王安康,便是楚国安康,这捧得不可谓不高,秦子浩苦涩一笑。
“怎么了?”却是苏浅溪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厅中发愁的秦子浩问道。
岁月并没有在她完美的容颜上留下痕迹,一张酷似秦孟瑶的脸蛋美艳绝伦,随着年岁的增长,倒是越发显得贵气逼人了。
看着绝美且雍容华贵的妻子,秦子浩说道“陛下下了剿灭山贼的诏书,并且还让宦官给我带了回京的口谕。”
“回京?如今天下未定,边境不稳,陛下他是越活越糊涂了吗?”苏浅溪很是诧异,激动的说道。
现在京中又无大事,回京干嘛?夺权?当闲散王爷?
不论秦王建立的功勋,就是楚国,现在也没几个带兵打仗能比的上秦王的,让这样的人回京当一个闲散王爷,那真是楚国的损失。
“你先别急,陛下只是想我了,让我回京见见老朋友,并没有夺我兵权的意思。”看着激动的苏浅溪,秦子浩赶忙劝道。
苏浅溪看白痴一样看着秦子浩,说道“这种话,你信?无缘无故让你回京,准没好事,陛下这几年对我们的恩越发重,威严就与日俱增,他安的什么心思,你会不清楚?”
秦子浩不想让苏浅溪过多担忧,安慰着说道“爱妃多虑了,陛下只是顾念昔日旧情,而且我也守土有功,陛下才多加赏赐的。”
“秦子浩,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觉得我老糊涂了?”苏浅溪眼眸微眯,释放着杀气,说道。
感受到了杀气的秦子浩急忙说道“爱妃正风华正茂,风姿绝世,一点都不老,是我,是我老糊涂了。”
“哼!别想糊弄老娘,说吧,你打算怎么办?”苏浅溪轻哼一声,说道。
有时候,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坏事!!!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糊弄不过去了,秦子浩只好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想到,想必爱妃也早就知道,陛下一直把孟瑶当儿媳妇对待,待陛下选定太子,就会给他们指婚,陛下的这些恩宠,就是让我们安心,未来皇后之位必是孟瑶的。”
秦子浩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却不曾想到,我们早已给孟瑶定下婚约,陛下知道了此事,可是大发雷霆,极为不满的,但我和他自小亲如兄弟,而且我功勋卓著,陛下也不想做的太绝,所以这是在逼我做出选择啊!兵权和结亲,陛下让我在选定太子之前必须作出选择,这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我倒不是贪恋手中的这点权利,而是现在楚国还需要我。”
以他和陛下亲厚的关系,陛下自然是不会怀疑他,但是陛下是为下一代皇权掌控者铺路,有什么关系能比成为一家人稳固?大汉为什么外戚权势滔天?而且有秦王府作为后盾,还怕掌控不了这天下,降服不了那帮朝臣吗?这是陛下最希望他做出的选择,因为他同样知道,楚国还需要秦王。
但也为秦王留了余地,若是拒绝结亲,没了姻亲关系,那么为了大局,他自然不能再掌控兵权,只能赋闲在家,做一个闲散王爷。
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了下一代楚皇,还有秦王府的安危,更是为了楚国的安危,若是下一代楚皇不信任掌控大军的秦王,那么后果难料。
虽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但很显然,陛下还是念及旧情,顾全两方而铺好了后路。
“就凭那几位皇子的德行,也配得上孟瑶?不思安邦定国之策,整日只知争权夺利、声色犬马,为了些蝇头小利争来争去,真是胸无大志,还是瑞儿看着顺眼。”苏浅溪不屑的说道。
瑞儿?苦思而不得解的秦子浩眼神一亮,结亲和兵权之间,他根本不会去选择,或者说,从他把秦孟瑶练字所写的那首《一剪梅》(此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和她已订婚的消息散播出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女儿不是政治和权利的牺牲品,哪怕他粉身碎骨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是他的骄傲。
男人并不是生下来就顺风顺水,自然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他能为他们做的已经尽力去做,但是自己的幸福还是得靠自己争取。
似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开心,秦子浩哈哈笑道“爱妃真是秀外慧中,足智多谋,能娶你为妻,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看着忽然变脸谄媚夸她的秦子浩,苏浅溪面露孤疑之色,警告道“秦子浩,你笑什么?我可告诉你,楚国安危可没法跟我女儿的幸福相比,你若是敢牺牲我女儿的幸福,我跟你没完。”
“爱妃误会我的意思了,在这一点上,我跟你是一样的,若是要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国家的安危,那么这个国家不要也罢!”秦子浩郑重的说道。
“那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多虑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瑞儿如此出色,我相信他。”秦子浩笑着道。
“要是他们不行怎么办?”
“那我就什么都不要了,带着你还有翊儿隐居山林,纵情山水,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好不快活。”
“都这么老了,还不知羞。”
“哪里老了,爱妃正是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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