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得还挺快的。”安吉丽娜嘀咕道,“确定没有错吗?”
“有错也没有办法,世界上只有我清楚这张图的情况了,除非你的马丁内斯船长还记得三十年前的路线。”尤利塞斯无所谓地耸耸肩,“时间比较紧,只能随便画几笔,并不是很精准,也不详细,我毕竟不是专业的。”
……听他这么说,安吉丽娜忽然不想暴露自己其实对刚才的藏宝图已经很满意了,于是板着脸将纸卷起来。
“还有一张呢?”她问道。
“另外一张我准备画得精细些,需要更多时间。别担心,在抵达地中海前我会交出来的。”尤利塞斯说,“我给你的这张藏宝图原本属于马里奥·马丁内斯,是……上一次重逢时我从你们手里弄来的。”
他说到这里时注视着安吉丽娜,似乎是害怕她生气。
“继续。”安吉丽娜催促道。
他继续道:“我只是随便画给你看看,这有关‘人鱼的眼泪’,如果那颗‘珍珠’已经被你吃了,我们可以跳过这个地点。但我想,也许你会想要弄清楚自己本身……这大概是唯一的线索。”
安吉丽娜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这让手里的纸张瞬间变得皱巴巴的。
“如果你想去藏宝的岛看看,我可以给你另画一张更清晰的。”尤利塞斯体贴地说。
“不必了。”安吉丽娜定了定神,“我不太有兴趣……如果没有人知道的话,就再也不要有人知道吧。”
说完,她已经将那张尤利塞斯画了三个小时的地图撕成碎片,手指一松,纸片们在空中旋转起来,乘着海风奔向大海,如同加勒比海绝不会出现的飞雪。
安吉丽娜的黑眸重新望向尤利塞斯,等他说下去。
尤利塞斯只是笑笑,没对安吉丽娜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
“至于我原本就有的是还没给你的那一份……”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它一开始属于我父母,他们在经商时从几个落魄的印度商人手里买的,那群印度人好像由于它的关系遭遇追杀,于是急于脱手。我父母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返航,价格又非常低廉,才冒险买下来。不过他们也没等到寻宝就遇见了黑胡子。我杀了黑胡子后,图也重新回到我手里。”
尤利塞斯虽然是微笑着说的,但安吉丽娜感觉到他平静表情下的内心并不是晴天的海面,而是处在暴风雨中的惊涛骇浪。尤利塞斯原本的生活和希望全都是被那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毁掉的,他因为那一天的遭遇成了和他本来会成为的完全不同的人。
安吉丽娜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的尤利塞斯,他那时候不会说那么多甜言蜜语,尚带着天真的书卷气。他的家长一定希望将他养成一个绅士,尤利塞斯当时的行为做派都有些刻板,还有一些想要挣脱刻板的不驯。
……不过,安吉丽娜偶尔也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偶尔会露出过去的影子。
安吉丽娜伸手抱住尤利塞斯,拍拍他的背。她在女性中算得上高挑,还能超过许多个头矮小的男人,但尤利塞斯仍比她高出许多,最后反而被搂住了。
“那张图的目的地是爱琴海上莱斯沃期岛东南岸的米帝利尼,据说是红胡子船长出生的地方,他会把东西放在那儿并不奇怪。”尤利塞斯贴着安吉丽娜的耳畔说,“不过真的要获得红胡子的宝藏,我们还差两张藏宝图。”
“我知道……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安吉丽娜道,“在到达地中海之前,我们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实际上,这个问题和安吉丽娜准备称霸海洋的野心比起来,实在严重地很夸张了。
准备成为新的海上霸主的安吉丽娜·马丁内斯女士,目前只有四个船员。
第二天一早,新生号的女船长就将全船——虽然只有五个人——召集起来,聚集在甲板上。
“我们迫切地需要新成员。”安吉丽娜直切主题,海风不停地试图带走她说话的声音,因此她不得不将嗓音拔得很高,“我准备在附近的城镇招募一些新的船员。”
“抱歉,船长,为什么我们之前不在西班牙皇家港招人呢?”水手兄弟中,较为年长的埃里克率先提出疑问,“哪里是你们……我们海盗的首都不是吗?我在港口上见到许多跃跃欲试准备加入海上掠夺的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
安吉丽娜动作一顿。
“……我不希望我的船员,一开始就是那种家伙。你们记住,我们不是普通的海盗。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寻宝,而不是抢掠。”
过去她对马丁内斯船长当时大费周章的招人方式多少有些不解,不过安吉丽娜觉得现在她可以理解了……
人们当然知道,在这种时间地点以这样方式的招募水手的船只可能是海盗船,可在小乡镇中长大、试图寻找一个谋生机会的人,比起专程为当上海盗而守在海盗港的人来说,要单纯和可靠得多。而且皇家港的海盗不知道跟过多少个船长,他们或许拥有更好的体魄、技术和经验,可累计起来的老辣和残忍,也会高出新手许多。
听完安吉丽娜的话,埃里克和弗雷德对视了一样。
“听你的,船长。”弗雷德说,“我和我哥哥都是头一次下海,什么都不明白。”
“那么我来写招募书?”尤利塞斯浅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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