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道:“哦?”
衙内继续说:“被害书生来自渝州城附县镇,家境一般,乃是独子,经我们的人调查,这人素来谦和有礼,性格温吞。他来京不过短短月余,考前除了与同窗的刘举人一同研习论学,其余时间莫不是独自一人在客房中用功复习,并未有得罪过什么人。”
府尹也道:“既是能登楼踏瓦的,相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你且看那群书生里可有会武的可疑之人?”
衙内摇头:“一一试过,不过是群文弱书生罢了。”
府尹不由叹气:“若是如此,线索便是又断了……这样,你们将发现的迷药粉交由太医院查验,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衙内点头,又支支吾吾说:“大人,如今府上既是查不出什么,就连陷害那书生伪装自缢的凶手也不在那群书生里,那咱们也不好再将那群书生关着?”说道这儿,他语气一顿,“大人您看,是不是得暂时将他们放了?”
府尹依照着多年断案的经验,心道此番事件中必有猫腻,更甚者说,待真相查清或许还会牵连甚广……他心中忧虑颇多,不知这趟浑水到底有没有趟下去的必要,最后知得无力道:“关押七日若是还查不出什么,就将人都放了吧。”
衙内:“是。”
京兆府内的府尹与衙内的对话外人不知,只道是有心人浑水摸鱼,带着些不明世事的学子书生连哭了三日孔庙,闹腾地整个京都都在传言科考舞弊一事,而京中越乱,有些人心中却越发嗤笑这群学子的愚不可及,待那群被押了七日的书生由衙内无罪释放后,更是有人立即站出来,将那几个书生来历学识,以及在家乡的名望皆数抖落说来——
如此百姓们才发现,呀,原来这几个书生都是这般优秀凛然,才华横溢之人,说他们会试作弊?不至于吧?依着人家的水平,不中才有假了?!
至于先前报官的刘举人与扬言被陷害自缢的那书生,嚯,一个是绸缎庄的富家少爷,会试一次不中,如今已经是第二回 入京,至于另一个,这个人倒是不一般,之前还是个小三元,不过好像算个伤仲永,乡试擦了边才考中举人……
这一对比,京都百姓心里的那杆秤又不知不觉偏向了那群被京兆府关了七日的书生,格外可怜起几人来。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刘举人如今听到京中沸沸扬扬的传开的消息,神色间颇为不忿,与丁生,也就是被陷害自缢的那位同窗好友抱怨道,“不知内情便胡说的愈民!就算我上回会试不中怎么啦?多少举人卡在会试这一关,终身不弟,我落榜一回,就等同于我这辈子都考不上了不成?!”
“刘兄莫要气,眼下情势逼人……无凭无据之下,我们的确不好解释。”丁生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虽说他们也被关了七日,但衙役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好,甚至为他请了个大夫医治伤口。
“哼,我看到那帮人得意洋洋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刘举人也是个性子耿直的赤子之人,原本这事儿本与他毫无关系,可至此在京兆尹的后监中走了一遭,却与丁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眼下更是与丁生同仇敌忾,气哼哼说,“他们可最好在放榜前别露出什么马脚让我逮着!”
丁生摇摇头。
刘举人疑惑:“怎么?”
“刘兄说的让他们露出马脚,很难。”丁生神色淡淡,倒是比刘举人沉稳,“科考作弊毕竟是大罪,一旦承认,不仅是他们自己要身受的责罚,更是会祸及家人,衙役在他们身上问不出什么并太奇怪……”
却说之前有人说漏嘴,被丁生听见已经是个意外,幕后之人绝对不会让这个意外出现第二次。
刘举人苦了脸,一脸颓然地坐到椅子上:“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只能忍着,白白看他们骂我吐我口水,说我眼红那几个人眼红疯了,你也要白受被人陷害自缢的冤屈不能伸张正义?”
丁生垂了眼,说:“刘兄,眼下你我二人只能忍了。”
京中风风雨雨,但大多都吹打不进静王府内,白果对外头的事情大多是一知半解,风向变来变去更没个定数,一时也不好谈论什么。谢临不爱让他在外头事上浪费心神,更担心离太医说的预产期不过剩下一个月,只让人请了京中手最稳的产婆跟产婆公住在府上,随时待命。
京兆府内,调查谋害丁生自缢一案的凶手仍旧查不到线索与头绪,京兆府尹陷入前所未有的烦恼,连带着他手下的衙役心里头也不怎么畅快。
“听说静王殿下以前在刑部的时候,审讯查案都是一把好手,虽说名声差了点,但一经静王办理审查的案子,总能够很快查个水落石出。”一日日地没个动静,衙头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大人您看,眼下静王殿下闷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能不能请请这位殿下出山,帮……”
京兆府尹打断他:“你以为这位殿下是我等想请就请,说请就请的?”
衙头道:“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请不来。”
京兆府尹烦的要死,挥手打发他,“去去去!别烦本大人!”
是日午后。
京兆府尹搂紧身上的常服,与衙头两人站在东大街上相顾无言。
“待会儿你去敲门,记住怎么说了没?”京兆府尹轻咳一声问。
衙头拍拍胸脯道:“嗨,大人,您就放心,全都交给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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