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进来。”白果忙道。
白果今日身着一身浅绿色外袍,衣角绣着纹理逼真的竹叶,他看闻素书进来,不禁笑出来说:“倒是赶巧了。”
闻素书抬头看去,见两人身上的衣服竟是有七八分相似,也挑挑眉。
白果给他斟上一杯解渴的果茶,奇道:“难得小皇孙没跟在你身边。”
闻素书慢慢喝一口茶水,淡笑说:“陛下稀罕嫡孙,且叫鹤儿在御撵里玩耍呢。”
白果说:“小皇孙能得陛下喜爱那是再好不过的。”
闻素书笑着点点头,倚在后面的靠枕上:“难得闲下来,听说静王也去了御前,我便来找你说说话。”
“路上是无聊些,且今天才是第一日。”白果说着,从暗屉里摸出几碟点心摆在小几上,“尝尝看?”
闻素书被他这百宝袋般的暗屉惊呆了那么片刻,回神后他捏起块糕点吃下:“味道很好。”
白果便笑着说:“都是我差人特意准备下能在路上吃的,比起府上新鲜的点心还是差些。”
闻素书便说:“你可真是奇怪,别人听说上了路,都是吩咐下头多带些话本传记打发时间,你倒好……只贪这口腹之欲了。”
白果没说自己也带了话本,只是笑着说:“那咱们的闻侧妃都带了些什么?”
闻素书闻言一叹:“只有小皇孙在车上,我是什么都不必带就有得够热闹了,小孩子精力旺盛得很,做什么都停不下来,难得他若是能安静睡上一会儿,倒也能叫人轻松片刻。”
白果没养过孩子,但也能想象得到那股小孩子的闹腾劲儿,只笑着同闻素书说,赶紧在他这边好好歇歇,吃吃点心补补身子。
闻素书差点信了他的邪。
两人说着话,不知话头怎么就落到了那几个跟晋元帝一起的宫妃身上去了。
帝驾与凤驾是分开的,自从队伍拔营开始行进,凤驾那头的人就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一般,从头到尾都没人能看见过新后的身影。至于宝妃那边则是热闹的很,因为是正当宠的宠妃,宝妃命人在车架上勾了一个风筝,车架走了多久,那风筝就飘高了多久,偶然遇到没风的时候,风筝落下来,都要惹得宝妃那边众人的惊呼,就连随行的几位年轻小将领也忍不住把目光放在那处风筝上。
听着车外的喧嚣嬉闹之声,闻素书拨开车上的帘子,微微拧眉说:“这宝妃娘娘也太过肆无忌惮了些。”
白果摇头说:“比起以前的何惠嫔,宝妃还不够。”
闻素书是地方上选进宫的秀女,后来又被指给太子,便对何惠嫔不甚熟悉,只知对方是晋元帝曾经的宠妃,但红颜枯骨,如今不仅没了能亲身抚养亲子的权利,甚至宠爱不再后惠嫔的宫殿更是形似冷宫寒潭处。
在他看来,晋元帝真是一个狠心之人,宠爱了近十几年的宠妃一朝说弃便弃了,当真是冷血无情帝王家。
但于白果来说,他前十几年虽被何氏圈在后院,却总能从昌平伯府上听说起宫里那位何惠嫔娘娘的消息,毕竟何氏的身板便是在何惠嫔入宫得宠后挺起来的,并且何惠嫔越是得宠,何氏在后院中便越是得意跋扈,就连昌平伯本人都要碍于宫中的何惠嫔,在对上何氏时总要有七分笑脸。
但即便如此,何氏于昌平伯府上的嚣张跋扈,说一不二,比之宫里胞姐的也还差得远。白果记忆最深的一件事便是何惠嫔在宫中挺南方来的宫女说起一种家乡的水果,听到好奇之处,她就升起了自己也想尝一尝的心思,当时何惠嫔正当宠,便求到了晋元帝身边,晋元帝为了哄他心上的宠妃,特意命人快马加鞭从南边护送水果进京,那水果摘下后不便存放,沿路硬是跑死了三匹烈马,这才被人送进宫中。后来何惠嫔倒是吃到了果子,但那果子是经过宫女幼时记忆加工美化过的,并没有对方形容的那般酸甜可口,何惠嫔心里有气,二话不说便将那宫女逐到了最低等的浣衣坊,没几月那小宫女便过劳死在了井边。
何惠嫔没弄死过人,但间接死于她手的人不知凡几,彼时何氏在昌平伯府正风光,平日对着白果说话也无甚遮拦,多数时候她只会提起惠嫔是如何风光,晋元帝又如何如何宠爱了惠嫔,羡慕多了,亦会有几句讥讽的妒忌之言脱口而出。
白果只想着过去何惠嫔的风光,再对比起如今的宝妃,倒是觉得这女子是个理智又冷静地多的。宝妃还年轻,放个风筝在晋元帝眼中也不过实数小女儿家的娇憨与天真,往日在宫中拘束的紧了,好不容易出宫一回,就是放肆了些也无伤大雅。
闻素书没想到这一茬,听白果这么一讲,不由说:“照你这么说,宝妃是比何惠嫔厉害许多。”
晋元帝这次去行宫亦带上了几位近臣随驾,有的近臣特意向皇帝求了恩准,携家眷一同前往行宫,这会儿宝妃那边热闹,更是吸引了不少臣子家的儿女前去宝妃车架上拜会。
而比起宝妃那头的热闹与凤驾上的安静沉默,剩下的万良仪跟曲婕妤那边则有些不尴不尬。
曲华烟是白果他们那一届的秀女,被晋元帝留了牌子在宫中呆了小半年,终于受封得了个婕妤的身份,可惜彼时宝妃风头大盛,曲华烟位分不高不低更是个不扎眼的,足足又是等了小半年才被晋元帝翻了牌子,受了一回宠幸。这回宠幸正好就在前往避暑行宫前几日,晋元帝刚在她这里得了趣,还新鲜着,于是便走运似地被选做了随行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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