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见身边下人面色惶恐愁苦,抿着唇起身道:“赵姨娘……来定安居,是有什么事吗?”
赵姬娇娇软软地坐到白果对面,轻笑一声道:“大公子莫要这般唤赵姬,姨娘姨娘地喊,总觉得要把人喊老了。”
白果紧抿着嘴唇,却是不知道赵姬来意到底是好是坏。
赵姬看他神色紧张,似乎还夹着不少警惕,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托着自己香腮说:“大公子不必那么紧张,赵姬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白果抬眼看她。
赵姬笑了笑说:“大公子不请我喝杯茶吗?”
白果便给她斟了一杯。
赵姬又笑了笑:“果然大公子与令堂大人都是一脉相承的温柔之人。”
白果惊讶地看看着她:“你、你认识我母亲?”
“不仅认识。”赵姬葱白的指尖扣着茶盏,语气清浅,似有怀念,“令堂……当年却还救过赵姬的命呢。”
白果睁大眼睛,却不知赵姬说的是真是假。
“赵姬是来报恩的,也是来报仇的。”赵姬放下茶盏,仔细看向白果,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浅,凑近了白果,声音如幽魂般缥缈道,“还望大公子早日院里侯府是非地才是,不然赵姬若是在复仇时波及了大公子,可要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恩人了。”
她说完,脸上又是笑意一转,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白果拧了拧眉,略有磕绊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赵姬轻笑着摇头:“大公子不会的。”
她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白果还没想弄清楚赵姬是要找谁报仇,赵姬便带着婢女袅袅婷婷地又回后院里祸害一干昌平侯身边叫不上名的妾室们了。
接下来几日,侯府内依然鸡飞狗跳,因着赵姬的强势,何氏跟李氏之间倒是双双偃旗息鼓,反而专心致志地合力对付起赵姬来,可怜一干小妾只能在后院的漩涡里瑟瑟发抖,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要被做那顶锅的倒霉鬼。
而日子就这么过着,大晋朝的京城外十几里处,胜仗归来的镇北军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高举着刻有大晋朝祥纹与镇北军字样的烈焰旗帜,终于浩浩荡荡踏上了路途平坦的官道。
京城门外,进京盘查口。
“爹,我脚都要走断了,这队伍怎么还没排到。”卫良阴嘴里叼了根草,脸上扣着个稻草帽,皮肤被晒得通红,“早知道我就不听你的了,从北疆跑回来路那么远不说,马还在路上给跑死……你说说,进城以后得怎么补偿我?”
卫西洲抹了把脸上的汗,只拎着卫良阴的后颈肉道:“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没见你小子这么娇气,怎么一到京城,都还没轮到你老子我摆谱,你这娇娇公子的脾气先上来了?”
“我哪里就娇气了!”卫良阴挣开卫西洲的两根手指头,乌拉乌拉一顿说,“你不是说咱们卫家是世家大族,说好了回京就带我吃酒喝肉,怎么这都道城门口了,连个屁的世家排场都没看到?”
“臭小子不准说脏话!”卫西洲皱了皱眉,排队终于轮到他们两个,交了两个铜板的盘查费,卫西洲撸起袖子,在盘查侍卫略带警惕与怀疑的目光中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随后便拎起卫良阴说,“别乱跑,老子来带你去看看咱们卫家的府邸,那可是有上百年历史的名宅!”
一炷香后,卫府府邸门前。
“爹,这就是你说的百年历史名宅?”卫良阴看着眼前杂草丛生,仿佛鬼宅般的卫府,拧紧眉头说,“这怎么瞧着像是荒废了一百年的宅子啊。”
卫西洲沉着脸,走到斑驳了红漆的大门前,伸手轻轻一推,生了锈的府门铁链便“哐啷”一声断开。
“先进去看看。”
卫良阴摸摸胳膊,“哦”了一声。
卫府荒废的不止是表面,卫西洲走进府内,看着庭院里干枯的草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还有屋檐下那一个个结成块的蛛网,他一股推开前厅里的屋门,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像是被蝗虫过境了一般,除了破烂了的桌椅,竟什么也没有了。
“爹,咱们卫府别不是被强盗抢了吧。”卫良阴瞅着“干净”无比的屋子,戳了下卫西洲的后背,十分苦恼说,“咱们的人得还有两天才能到,这两天咱们住哪啊?”
卫西洲从看到卫府荒凉的那一刻起便沉默不已,听卫良阴问起来,他只把门轻用力地关上,沉声道:“我的身份眼下不好暴露,先去客栈借宿一宿吧……待明日,你随我上街去打探一下,这些年京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卫良阴摸着饥饿的肚子说:“哦,知道了。”
两人在京城中的客栈里草草休整一夜,第二日晌午,卫西洲带着卫良阴去了京中最大的酒楼,卫良阴头顶依旧扣着那顶草帽,适时地挡住了他耳边一枚十分不起眼的红色耳瑱。
酒楼里的食客不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混在这里。
卫西洲跟卫良阴刚坐下,就听旁边桌上的年轻公子唾沫飞扬的说着京中近日里来最让人大跌眼镜的八卦。
“你说那天香楼的花魁到底是瞎了什么眼,不仅拒绝了宣平伯世子的心意,反而却从一堆达官贵人中选了那贪花好色不说,还是最没本事的昌平侯?”年轻少爷喝下一口酒,估计是也是没办法理解,猛推着身边好友说,“你快说说,到底是咱们瞎了眼,还是那花魁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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