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博文也止不住喃喃自语,道:“人果然是会变得……孟云深他愈变愈强,但孤却愈变得让他失望了……这大家都知道,陵川不能没了谋主孟云深,那孤又算得是什么?”
七谏没成想,厉长生之言果然奏效,而且效果着实惊人。
本是一步小小的离间,有了七谏的助力,这离间之计竟起了双重效果。
小太子荆白玉已要歇下,却听得有宫人从外送来了七谏的消息。他一个轱辘从榻上翻身而起,抱着兔子顽偶便跑了出去。
厉长生见荆白玉只着单衣,连鞋子都不曾穿着,竟这般出来,赶忙迎上,抬手连人带兔子一并抱起。
厉长生道:“小祖宗,眼下天气见凉,可万勿再这般了,着了风寒又要哭鼻子。”
“谁会哭鼻子?”荆白玉举着兔子抗议道:“七谏那面如何了?如何了?”
厉长生笑道:“听闻陵川王与孟云深又吵一架,比前个还凶。”
“真的?”荆白玉笑得合不拢嘴,道:“那明儿个一大早,我便能瞧见一脸黑的孟先生?想想便有趣儿的很呢!”
厉长生瞧他坏笑,扫兴道:“明日可不行,明儿个孟先生不入宫。太子恐是忘了,明日窦将军归来,孟先生要随同陵川王一道出城迎接。”
“这样啊,差点子忘了。”荆白玉想到这一点子,仍是有点不悦,气那陵川王抢了自己的功劳。
厉长生将人抱到榻上,给他盖了被子,道:“不如这般,明个儿太子往皇上面前走一趟,便说也想探望凯旋的窦将军,请皇上准假一日,出宫携了贺礼去窦将军府上一趟。”
“呀!”
小太子荆白玉才躺下,又是一个咕噜坐了起来,两眼皆是精光,道:“这个办法好,可以出宫去顽,再好也无有啦!”
厉长生就知这办法会令小太子欢心,果不其然,就没有厉长生算不准的人心。
荆白玉欢心的抱着兔子在榻上打滚,道:“从小到大,我还未曾出过宫门,也不知父皇允不允许。”
“太子放心,”厉长生道:“你便说想要去探看一下窦将军的喜好,也好按照窦将军喜好置办筵席。皇上知太子已然长大,乖巧懂事,一定欢心的很,说不定便准了太子的请求。”
“好好,我就这般说。”荆白玉笑着道。
厉长生瞧荆白玉欢心的模样,便道:“快些休息罢太子,否则明日定要起不来身。”
荆白玉乖巧点头,道:“嗯,我睡了,你也去休息罢。”
厉长生熄了烛灯欲要离开,殿内一片黑暗,突听荆白玉复又开了口。
荆白玉的声音不怎么清晰,仿佛在自然自语,道:“厉长生你说……那陵川王与孟先生,关系不是很亲近的吗?听说从小一起长大的,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为何会因咱们一点挑拨,便变得如此僵硬?”
“这人心……”厉长生笑着道:“总是会变的,不论当初关系多么要好,一旦稍有偏差,便会越行越远。”
荆白玉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睛,道:“好奇怪,我不懂……”
厉长生并无多言,轻声离开,将殿门关闭,心里有些触动,止不住的寻思着。恐怕这不只是荆博文与孟云深的结局,亦是自己与太子的结局……
总有一日荆白玉长大了,懂得多了,顾虑多了,戒心多了……
厉长生微微含笑,道:“看来……我要早日筹划才行。”
小太子荆白玉心中惦记着出宫之事,一晚上皆睡不踏实。难得天还未有亮起,荆白玉便主动起身,无需旁人催促。
灵雨伺候着荆白玉洗漱,道:“太子殿下且去,婢子这边为太子殿下收拾东西,方便一会儿太子出宫之用。”
“好。”小太子像模像样的点点头,略微思索,道:“这样罢,一会儿你也随我去。”
“婢子?”灵雨吃了一惊,道:“婢子也可随同太子出宫?”
“怎么的?你不想出宫去顽?”荆白玉道。
“不……”灵雨颇为激动,道:“如何能不想?婢子做梦都想再出宫瞧瞧呢。”
这灵雨小时便入了宫,如今一晃多年过去,早已忘了宫外的情景,只是每日里瞧着这朱墙碧瓦,本分度日,不敢妄想一丝一毫。
上次灵雨修补了兔子顽偶,小太子荆白玉对她好感倍增,也不再那般排斥,如今得了机会,便打算带着灵雨一同出门,这也没甚么大不了。
荆白玉瞧灵雨欢喜的跟个什么似的,千恩万谢,简直便要落泪,道:“这有什么?你跟着本太子,以后只管吃香的喝辣的!”
厉长生入内,便听到小太子豪情壮志之言,忍不住笑道:“好了太子,莫要迟了。”
近日里好事连连,小太子荆白玉也是愈来愈懂事乖巧,皇上哪里有不高兴不开怀的道理,每日里皆是笑容满面。
窦将军已然凯旋而归,荆白玉特意面见皇上,请求出宫亲去探望一番窦将军。一来这窦将军乃是击退詹国的大功臣,二来窦将军也是太后家族侄儿,于情于理都不可疏远了去。
皇上听小太子荆白玉说得头头是道,心里煞是满意,当下一拍案子便允诺了小太子今日出宫之行。
荆白玉大喜过望,他还不曾离过皇宫深院,早已向往外面的大千世界。他一板一眼,压制着内心狂喜之意,连忙谢了父皇恩典,佯装一副也没甚么好欢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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