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扫到他这边时,谢厌却突然道:“不用找了,应该不在这里。”
殷明麓小小地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那“瑟瑟发抖”的小手正好暴露在男人视线中,在翠绿的树丛中若隐若现,看着十分可怜。
想象着猫在树丛里的人,也许正咬着唇泪水盈眶、身体害怕得发抖的模样,谢厌本来戾气横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远远盖过了愤怒。
第99章
虽然很想把人扯出来,但谢厌知道,这这群如花般娇艳的美人儿面前,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能罢黜后宫。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便假作颇有闲情逸致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好巧不巧,就在殷明麓躲藏的树丛前,殷明麓暗自叫苦,这花园地盘那么大,谢厌为什么就正好选了这片地儿,这下子他是连溜都不敢溜了。
见到陛下落座,众女万分激动,当即提着裙摆,抢着那些能紧挨着陛下的位置。本来不受欢迎、偏僻的角落,因为谢厌的缘故,马上就成了众女青睐的好地方。
王蔷因为眼疾手快,于是挤过旁人,正好能坐在谢厌左边。因为动作过大,她此刻胸脯剧烈起伏着,但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微笑。其余没抢到的人,只能暗自懊恼自己动作慢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找了其他的位置坐,但始终不敢离陛下远了,生怕自己错失良机,从此出不了头。
场上的位置分布至此变得极其奇怪,御花园里繁花如锦,碧草如茵,多的是风水宝地。但一片非阴凉地、还遭受日光曝晒的巴掌小地,没想到竟挤满了人,那些美人儿皆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男人,眼神充满崇拜和痴迷。年纪小的内侍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群平时呵护自己肌肤如同呵护自家老母亲的美人儿,这会儿开始都不怕晒了么?
等秦曼曼回神,发现根本没人想起给她留位子,她脸色一黑,随便找了个低等采女,居高临下地命令道:“坐一边去,这位子归我了。”
秦曼曼在一群女人中到底品级最高,如今又宠冠后宫,是同期秀女们的独一份。对方要往陛下面前凑,大家虽然满心嫉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纷纷给她让位。
“陛下。”找到了位子后,秦曼曼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厌,面上浮现喜悦,行为举止如一个娇俏的小女孩般,小弧度地行礼,俏脸浮上红晕。不说姿容,单她身上那套美丽的华裳,那随风而舞后更显仙气飘飘的薄纱,都胜过在座女人不少,更别说那见到皇帝就惺惺作态、一反先前嚣张跋扈的小女儿姿态,令众人心头浮现嫉恨,狠狠地咒骂着。
谢厌看了她一眼,读取了她的心声后,眉眼冷淡地道:“免礼。各位美人,你们在玩什么呢,竟如此热闹?”能把一只贪玩的猫儿吸引过去。
秦曼曼还没回答,就被一个机灵的采女嘴快地抢先了,“答陛下,我们在玩命题作诗呢。”
“是啊,大家玩得正起劲呢,现在正好到了‘风雪’和‘春景’的主题,陛下也来玩吧,姐妹们正好可以继续呢。”秦曼曼眼前一亮,娇声怂恿道,心里却道:陛下来了正好,她重新念词,势必把这群想勾引陛下的小浪蹄子比下去。她对这首词很有信心,什么“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表面是在说春在笑,实则咏物寓志,说她本人在笑,完全能展示她不拘俗套的洒脱自然,也许景帝听了,还会被所惊艳。所以陛下快继续吧,让她把这首绝妙的词念完!
“哦?”谢厌挑眉,其实他早从秦曼曼的心声听到了,但却假作不知,然后故意道:“既是命题作诗,那朕就重新命题吧,诸位美人参与即可,作为彩头,优胜者可得赏赐。”
秦曼曼面色瞬间就有些不好了,这景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的春景词才念到一半呢!没等展示的机会,就这样废了?
她刚想撒娇说,陛下不要这样,咱们继续以春为题吧。可其他美人一听有赏赐,个个开心地点头,笑了起来,拍手叫好道:“好呀好呀。”
就秦曼曼一人反对,众人皆瞪着她,有的还捂着小嘴儿奚落道:“既喜欢春景,那姐姐自个去做吧,我们姐妹们只想要陛下的赏赐。陛下命什么样的题,我们就做什么样的诗。”
“是啊,姐姐先前不还觉得春景题材俗气么,怎么现在又不依了呢?真是多变。”
还有人善意地劝道:“莫不是姐姐做不出其他主题的诗词?其实妹妹才疏学浅,也不太会作诗,但陛下要赏赐,妹妹便想多多少少争取一二。姐姐若是看不过眼,可先回宫歇息。”
躲在树丛里的殷明麓暗暗点头,恨不得给这群女人点赞,这挤兑人的水平真是干脆又利落。
让她回宫?凭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秦曼曼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指尖掐入掌心,五官有一瞬的扭曲。而且她若是回宫了,不就放任这群小浪蹄子粘在陛下身边不走了,她才没那么蠢,自己退席让情敌上位,于是便悻悻地坐下了,表面平静,心里却暗自祈祷景帝命的题不难,能给她一个发挥的机会。
谢厌自然是故意的。为了防止这妖女钻漏洞提前背诗,才想着自主命题。
他垂下眼睫,修长的指节点了点案桌,开始命题道:“狸奴。”
狸奴即猫。这主题虽稀少,但也不难,很日常化,诸位美人家中不少都养过猫,自然不陌生,作诗题字信手拈来,一个个如学生面对私塾老师问答般,争先恐后道:“白猫扑蝶影,浅纸映梅花。”(我家的白猫爱扑蝴蝶,那调皮的猫爪走过我的纸上,印下一串串可爱的小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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